冷家庄园的晨雾里,混着树莓园飘来的淡甜气息。章椿树在冷凌轩的身体里睁开眼时,最先触到的是一片柔软——冷灵静正用绣着树莓图案的毛巾,轻轻擦着他额角的冷汗,指尖带着她惯用的树莓护手霜的味道,温温的,像小时候奶奶给她擦汗的触感。
“凌轩,感觉怎么样?”冷灵静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刚醒的人。她鬓边别着枚小小的树莓银饰,是冷凌轩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当时他别扭地丢在她桌上,说“顺手买的,别多想”,却偷偷在她试戴时,红了耳根。
章椿树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陌生的天花板,挂着水晶吊灯,灯臂上缠着仿真树莓藤;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好的树莓蜂蜜水,杯沿印着冷凌轩的名字缩写“LX”——这些都是冷凌轩的生活痕迹,却像隔着一层雾,让他觉得疏离。
“我……”他刚开口,就被喉咙里传来的沙哑惊到——这是冷凌轩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比他自己的声音更沉些。脑海里瞬间涌入潮水般的记忆碎片:极限A班训练室里的哄笑、树莓藤操控失败时的狼狈、江亦树那句“冷凌轩,你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待在A班”……
是冷凌轩的记忆。
这些记忆像针,扎在他的意识里,带着刺骨的自卑——原来这个表面冷硬的少年,心里藏着这么多委屈。他是冷家二少爷,却因为超能力天赋平平,在强者如云的极限A班成了“笑柄”;明明渴望被认可,却用冷漠裹住自己,连对姐姐的关心,都要装成“顺手为之”。
“灵静姐,他醒啦?”方宏图抱着一个树莓形状的水晶球跑进来,粉色外套上沾着树莓酱的痕迹——是早上偷偷吃树莓挞时蹭到的,“刚才水晶球亮了,映出好多人在树莓园里玩,其中一个跟冷少长得一模一样!”
水晶球被放在床头,里面的淡蓝色光晕缓缓流动,隐约能看到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围着一棵老槐树笑闹,其中一个少年眉眼弯弯,正把一颗红透的树莓塞进身边人的手里——那是章椿树自己,和初三三班的同学们。
章椿树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发热。他想起吴晓丽叉着腰喊“小树你忘恩负义”,想起连洁笑着调侃“当年唱歌跑调还得我救场”,想起蔡青举着画满树莓的笔记本说“一个都不能少”——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才是他心里最踏实的归宿。
“我要去学院。”他突然坐起身,树莓蜂蜜水晃出细碎的涟漪,“去极限A班。”
冷灵静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送你。只是……别勉强自己,要是他们再欺负你……”
“不会的。”章椿树笑了笑,是他自己的温柔语气,从冷凌轩的脸上漾开,竟意外地柔和,“这次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来替冷凌轩“争强好胜”的。他是来替这个少年,看看那些被冷漠错过的温暖;也是来守住自己的初心——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以谁的身份,初三三班的同学们,永远都在他的“话本”里,永远都在他身边。
圣星学院的校门,是用巨大的树莓藤编织而成的,藤蔓上挂着未成熟的青果,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影。远远就能闻到训练场上飘来的气息——是树莓能量碰撞后特有的淡甜,混着少年们的汗水味。
方宏图跟在后面,小声念叨:“冷少,等会儿训练要是江亦树再嘲笑你,我帮你怼他!我可是‘守护之神’,没人能欺负你!”
章椿树没说话,只是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往极限A班的训练室走。路上遇到几个穿着A班制服的学生,看到他,立刻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看,是冷凌轩,昨天又被吴导罚跑树莓林了吧?”“听说他连最基础的树莓藤操控都学不会,真不知道怎么进的A班。”
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章椿树的耳朵里——这是冷凌轩每天都要面对的目光,嘲讽、轻视,像一层厚厚的灰,盖在他的骄傲上。
训练室的门推开时,里面的喧闹瞬间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不屑,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意味。江亦树靠在树莓藤训练架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红透的树莓,挑眉道:“哟,我们的‘冷大少爷’终于来了?昨天跑的十圈树莓林,腿不酸了?”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陆星燃皱了皱眉,想开口,却被身边的苏念拉住——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无奈,显然这种场面,已经上演过无数次。
章椿树没有像冷凌轩那样炸毛,也没有转身就走。他只是走到自己的训练位,放下背包,视线落在训练台上的树莓藤上——那根藤条很细,顶端带着一片嫩红的新叶,像个怯生生的孩子。
冷凌轩的记忆里,这根藤条是他的“噩梦”——每次尝试操控,它都像故意跟他作对,要么缠上自己的手腕,要么直接瘫在地上,引来更多的嘲笑。
“今天的训练内容,”吴否干拿着那根熟悉的树莓教鞭走进来,教鞭顶端的树莓装饰在阳光下泛着红光,“操控树莓藤,在三分钟内,绕过五个障碍,摘下终点的树莓果。冷凌轩,你先来。”
训练室里的笑声更明显了。江亦树吹了声口哨:“吴导,您这是故意为难他吧?他连三个障碍都绕不过去。”
章椿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树莓藤,就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暖意——这是树莓藤的“情绪”,它在害怕,像冷凌轩一样,害怕失败,害怕被嘲笑。
“别害怕。”他在心里轻声说,语气像哄初三三班的小圣,“我们慢慢来。”
指尖泛起淡红色的能量,不是冷凌轩惯用的“蛮力灌输”,而是像水流一样,轻轻包裹住树莓藤。藤条似乎感受到了善意,微微动了动,顶端的新叶颤了颤。
“开始。”吴否干的声音落下。
章椿树的手指轻轻晃动,树莓藤顺着他的指引,慢慢抬起。它绕过第一个障碍——一根竖着的铁棍时,没有像以前那样被卡住,而是像丝带一样,轻轻一绕就过去了;遇到第二个旋转的圆盘,它也没有慌乱,而是借着圆盘转动的惯性,顺势飘了过去。
训练室里的笑声渐渐停了。江亦树脸上的戏谑消失了,陆星燃坐直了身体,苏念手里的树莓钢笔停在了半空。
三分钟快到的时候,树莓藤已经绕过了四个障碍,只剩下最后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树莓形状的气球,只要绕过它,就能摘下终点的树莓果。
冷凌轩的记忆里,每次到这一步,藤条都会因为紧张而失控。章椿树能感受到身体里传来的本能的颤抖,是冷凌轩的意识在害怕。
“没事的。”他在心里安抚,“我们不是要赢,只是要做好自己。”
指尖的能量微微收敛,树莓藤像有了灵性,轻轻一摆,绕过了悬浮的气球,顶端的细枝准确地够到了那颗红透的树莓果——轻轻一摘,树莓果落在了掌心里,带着淡淡的甜香。
“时间到。”吴否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冷凌轩,用时两分五十秒,通过。”
训练室里鸦雀无声。江亦树手里的树莓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停在训练台边;陆星燃忍不住鼓了鼓掌,苏念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章椿树握着那颗树莓果,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转头,看向陆星燃和苏念,笑了笑——那是冷凌轩从未有过的笑容,温和,带着感谢,像阳光洒在树莓藤上,暖融融的。
午休时,章椿树独自走到学院后面的树莓园。这里的树莓藤长得更茂密,红透的果实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小灯笼。他靠在一棵老树上,剥开那颗刚摘下的树莓果,酸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像初三三班同学一起分享的树莓糖的味道。
脑海里又闪过冷凌轩的记忆:每次被嘲笑后,他都会躲到这里,对着树莓藤发脾气,甚至会用能量鞭打藤条,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里的委屈。
“其实,他们不是真的想嘲笑你。”章椿树轻声说,像是在对冷凌轩的意识说话,“陆星燃每次都想帮你,苏念总把无蔗糖的树莓酥放在你桌上,江亦树虽然嘴欠,却会在你生病时帮你代训练——你只是把自己关得太紧了。”
冷凌轩的意识在脑海里沉默着,没有反驳,也没有愤怒,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带着刻意的嚣张。章椿树抬头,看到三个穿着圣影学院制服的学生站在树莓园门口,为首的男生染着一头红发,嘴角叼着一根树莓味的棒棒糖,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你就是冷凌轩?圣星学院A班最菜的那个?”
是圣影学院的赵磊,能力是“树莓荆棘”,以嚣张跋扈出名,经常来圣星学院挑衅。
章椿树皱了皱眉,站起身:“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赵磊嗤笑一声,挥手召出几根带着尖刺的树莓藤,“听说你今天训练过了?我看是吴否干故意放水吧?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树莓能量操控。”
树莓荆棘带着风声冲过来,直奔章椿树的手腕。他下意识地侧身躲开,指尖泛起淡红色的能量,想召出树莓藤防御——可冷凌轩的身体对能量的掌控还很生涩,刚召出的藤条微微发颤。
赵磊笑得更得意了:“果然是废物!这样也能进A班,圣星学院没人了吗?”
就在树莓荆棘快要缠上章椿树脚踝时,一道微弱的音波突然从树莓园深处传来,频率刚好震得荆棘微微一滞——是“音波女王”吴晓丽的能力!
章椿树心里一动,顺着音波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树莓藤后面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圣影学院的制服,头发上别着一枚树莓发夹——是吴晓丽!
她怎么会在圣影学院?
不等他多想,赵磊已经不耐烦了,加大了能量输出:“躲什么躲?给我站住!”
树莓荆棘再次袭来,这次更猛。章椿树咬了咬牙,不再躲闪,而是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树莓藤的气息——就像在幸福小区里,感受树莓园的温暖一样。
“顺着它们的长势,别对抗。”他在心里默念,指尖的能量轻轻一送,周围的普通树莓藤突然动了起来,像温柔的手臂,缠住了赵磊的荆棘,轻轻一绕,就把荆棘的尖刺捋平了。
赵磊愣住了:“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你的能力,不是用来欺负人的。”章椿树睁开眼,语气平静,“是用来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不仅戳中了赵磊,也戳中了脑海里的冷凌轩。
就在这时,树莓园深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连洁的声音带着轻快:“赵磊,欺负人算什么本事?要不要跟我比比速度?”
赵磊回头,看到连洁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蔡青,手里拿着一本画满树莓的笔记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圣影学院可没有欺负弱者的规矩,你再不走,我们可要告诉你们院长了。”
赵磊脸色一变,他知道连洁的“树莓速度”和蔡青的“记忆回溯”不好惹,只能狠狠地瞪了章椿树一眼:“算你好运!下次再收拾你!”说完,带着手下匆匆走了。
树莓园里安静下来。吴晓丽从树莓藤后面走出来,叉着腰,语气里满是不满:“小树!你怎么回事?被人欺负不知道还手吗?要不是我们刚好在附近,你今天就惨了!”
连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跟赵磊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愣头青。”
蔡青翻开笔记本,笑着说:“我记下来了,下次他再找你麻烦,我就把他上次偷偷摘圣影学院树莓果被院长罚跑的事说出去。”
章椿树看着眼前的三人,眼眶瞬间红了。不管是圣星学院,还是圣影学院;不管穿着什么样的制服,他们永远是初三三班的同学,永远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们……怎么会在圣影学院?”他轻声问。
“还不是你写的剧本!”吴晓丽翻了个白眼,“你把我们分到圣影,说要搞‘对立设定’,结果自己跑到圣星,还占了别人的身体!”
连洁笑着补充:“不过你放心,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你的幻想世界,不管在哪,我们都是一家人。”
蔡青合上笔记本,点头道:“一个都不能少。”
章椿树握着手里的树莓果,心里暖得发烫。他想起自己写剧本时的初心——不是要写多么精彩的冲突,不是要塑造多么强大的角色,只是想让初三三班的所有人,都能在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里,永远快乐地在一起。
冷凌轩的意识在脑海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自卑,只有一丝释然。
下午的实战课,吴否干安排了双人对战,抽签结果出来,章椿树和江亦树一组。
训练室里又响起一阵议论:“江亦树肯定要虐冷凌轩了。”“说不定冷凌轩一分钟就认输。”
江亦树走到章椿树对面,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会手下留情的,别输得太难看。”
章椿树笑了笑:“谢谢,不过我会尽力。”
对战开始的哨声响起,江亦树立刻召出树莓爆破能量,红色的光团带着冲击力袭来——这是他最常用的招式,威力大,速度快,冷凌轩以前每次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章椿树没有躲,也没有反击,而是召出几根柔软的树莓藤,轻轻一绕,就把爆破能量裹住了——像裹住一颗调皮的小石子,然后慢慢化解。
江亦树愣住了:“你怎么不躲?”
““你的能量很猛,但太急了。”章椿树轻声说,“像没成熟的树莓,虽然有劲儿,却少了点沉稳。”
他抬手,指尖的能量轻轻一送,一根树莓藤顺着江亦树的爆破能量轨迹绕过去,顶端的新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没有攻击,只是一个温和的提醒。
江亦树的脸瞬间红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羞愧。他一直觉得冷凌轩是废物,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招式竟然有这么明显的破绽。
“再来。”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浮躁,召出的爆破能量柔和了许多。
这次,章椿树没有化解,而是用树莓藤带着他的能量,一起绕开障碍,最终轻轻落在训练台的树莓果上——两颗能量光团碰在一起,没有爆炸,只有淡淡的红光散开,像树莓花绽放。
“平局。”吴否干的声音响起,带着赞许,“江亦树,你的浮躁少了;冷凌轩,你的温柔,比蛮力更有力量。”
训练室里响起了掌声,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陆星燃笑着喊道:“冷凌轩,不错啊!”苏念也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认可。
章椿树看着江亦树,笑了笑:“你的爆破力很厉害,要是再沉稳点,会更棒。”
江亦树挠了挠头,难得地没反驳:“你……你今天确实不一样了。以前你总跟我对着干,现在……”
“以前是我太急了。”章椿树说,这句话既是替冷凌轩说,也是替曾经那个急于证明自己的自己说。
夕阳西下时,章椿树和陆星燃、苏念一起走出训练室。陆星燃递给他一瓶树莓能量饮:“无蔗糖的,你应该喜欢。以前……对不起,没敢帮你说话。”
苏念从包里拿出一个树莓挂件,放在他手里:“这个是能量稳定器,你能量操控还不太熟练,戴着能帮你稳住。”
章椿树握着能量饮和挂件,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冷凌轩渴望的认可,不是靠打败谁得来的,而是靠这样的温柔和真诚,一点点攒起来的。
方宏图跑过来,兴奋地喊:“冷少!你今天太厉害了!江亦树都被你收服了!”
章椿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向远处的圣影学院方向——吴晓丽、连洁、蔡青应该已经回去了,他们会在圣影学院里,继续扮演着“对立”的角色,却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悄悄伸出援手。
这就是他的幻想世界。有极限A班的成长,有圣影学院的“对立”,有树莓藤的温柔,更有初三三班永远不散的温暖。
冷凌轩的意识在脑海里轻声说:“谢谢你。”
章椿树笑了,握着那颗从训练台摘下的树莓果,轻声回应:“不用谢。我们都在慢慢变好,都在守住自己的初心——和在意的人,永远在一起。”
圣星学院的树莓园里,晚风拂过藤条,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初三三班的笑声,温柔地回荡在暮色里。章椿树知道,这场关于成长和守护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初心,会像树莓藤一样,在这个幻想世界里,永远扎根,永远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