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区的储藏室被深秋的雾裹得发潮，旧木梁上挂着的青莓藤干枝被风吹得“吱呀”响，像殷府老宅里漏风的窗棂。张雪晨攥着根缠满青莓藤的塑料金箍棒（昨晚用绿卡纸糊的，刃口涂了层浅青色莓酱，假装是“殷府将军的青锋刃”），踮着脚往门里探，喉结滚了三滚：“都跟紧！今天是‘殷府秘事+四大名著’双料探险——传说这储藏室是殷府当年的青莓祭祀地，藏着‘青莓玉珏’，还窜过悟空的金箍棒、唐僧的紫金钵，丢了任何一样，老祖宗（其实是我）要显灵的！”
身后的姚明信“咚”地撞在他背上，粉色绿渐变假发（树莓酱+青莓粉混合色）滑到鼻尖，手里举着个纸糊的紫金钵，里面装着半钵青莓干：“雪晨你踩我鞋了！还有，你这将军当得太不专业，金箍棒怎么缠青莓藤？不知道的以为你偷摘树莓被抓了。”
“要你管！”张雪晨回头怼他，金箍棒一甩，青莓藤缠在了自己腰上，像捆了圈酸溜溜的腰带，“我这是‘将军悟空双担’，既能斩妖又能护青莓——程强！你别吃祭祀用的青莓干！”
程强正蹲在地上，抓起一颗青莓干往嘴里塞，刚嚼一口，脸瞬间皱成青莓果：“卧槽这青莓干是泡过醋吗？比上次鬼屋的酸三倍！”他怀里还抱着个旧棉被裹的“人”——张潇员，硬被按上“殷府二公子”的身份，腰里系着红绳，绳上挂着颗青莓味糖果，美其名曰“青莓玉珏”，此刻正挣扎着喊：“放我下来！我要演唐僧！我会念紧箍咒——‘青莓酸，牙发酸，悟空快把酱交出来’！”
椿树扶着额头，手里攥着揉得发皱的剧本——这是他昨晚熬到半夜的“大乱炖大纲”：幸福小区储藏室=殷府青莓祭祀地=四大名著乱入点，探险队（同学组）要找“青莓玉珏”（糖果），顺便阻止“殷府陈妈”（程强客串）偷放“朱砂”（红砂糖）害“夫人”（吴晓丽演），还要提防“悟空”（张雪晨）乱甩金箍棒、“唐僧”（姚明信）偷吃青莓干。
更乱的是“戏精外援组”：连洁披了块绣青莓的旧手帕，演殷府丫鬟丁香，手里捏着个小瓶子，装着“解毒药”（其实是青莓汁）；蔡青戴副老花镜，演殷府账房先生兼《西游记》里的土地公，账本是画满青莓的涂鸦本，嘴里念念有词“甲子属金，青莓属酸，丢了玉珏准发蔫”；宸金彪本是来送刚烤的树莓挞，被张潇员一把拽住，按在“主位”（倒扣的木箱）上，硬塞了个茶杯（凉白开），喊“殷府老爷兼玉皇大帝上座”。
“都别闹！”曾晓欣端着一碗青莓酱走进来，围裙上沾着面粉——刚给病房里的椿树准备好树莓粥，就被拉来救场，“这碗是‘幽灵血+祭祀圣水+悟空的紧箍咒催化剂’，谁再抢青莓干，就把这酱抹他脸上！”
宸金彪扶了扶眼镜，看着自己袖口沾的青莓粉，淡定地说：“我声明，老爷只喝茶，不吃青莓——上次酸到嚼不动树莓挞的滋味，我记一辈子。”
储藏室里的布置堪称“古今混搭翻车现场”：旧屏风上贴满“青莓祭祀警告”（用青莓汁写的，歪歪扭扭，一半被风吹掉），旁边摆着个塑料骷髅头（阿孝和小土豆的玩具），头上戴了顶绣青莓的小帽子，像个偷吃东西被抓的小幽灵；“祭祀供桌”是三个旧纸箱叠的，上面摆着青莓干、青莓酱，还有椿树不小心放上去的爷爷旧照片——相框擦得锃亮，照片里爷爷蹲在树莓园里，手里举着颗红树莓，正对着镜头笑，和周围的“阴气”格格不入。
“供桌缺个香炉！”张潇员从棉被里钻出来，指着角落里的空罐头盒，“用那个！装青莓干当香灰！”
程强立刻跑去拿，结果罐头盒底漏了，青莓干撒了一地，阿孝和小土豆举着塑料骷髅头跑过来抢：“小树苗！青莓干！给我留点！”
“那是香灰！不是零食！”椿树赶紧蹲下来捡，指尖刚碰到一颗青莓干，就被姚明信一把按住：“土地公（蔡青）说了，圣物沾了凡人手会失灵——八戒！哦不，椿树你别碰！”
“谁是八戒！”椿树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我是探险队顾问，负责看剧本！”
另一边，吴晓丽正对着“镜子”（块擦干净的旧玻璃）化妆——蔡青用青莓酱给她涂“黑眼圈”，说是“殷府夫人的阴气妆”。刚涂完一只眼，吴晓丽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青莓酱的酸瞬间窜上舌尖，她猛地睁大眼睛，脸皱成包子：“这妆也太刺激了！比上次演白娘子被法海喷树莓汁还上头！”
“别舔！”蔡青笑得手都抖了，青莓酱蹭到吴晓丽下巴上，像长了块“青绿色的胡子”，“等会儿‘陈妈’（程强）来送‘安胎药’（青莓粥），你一咧嘴，酸到变脸，直接穿帮。”
程强果然端着碗稀粥过来，碗里飘着几颗青莓干，他故意压低声音：“夫人，陈妈给你送药来了——里面加了‘朱砂’（红砂糖），补气血的。”
吴晓丽刚要接，连洁（丁香）突然冲过来，一把夺过碗：“夫人别喝！这药里有问题！我刚才看见陈妈往里面加‘毒药’（青莓汁）！”
程强急了：“那是青莓汁！补维生素的！你这丫鬟别乱说话！”
两人抢着抢着，粥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稀粥溅了宸金彪一裤腿。宸金彪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看来殷府的后厨，该换人了。”
一切准备就绪，鬼屋探险暨殷府秘事大乱炖正式开始。张雪晨举着缠青莓藤的金箍棒走在最前面，脚步虚浮，后背绷得笔直，嘴里还在给自己壮胆：“都跟紧！殷府老祖宗怕青莓香，悟空的金箍棒能打幽灵，唐僧的钵能收妖——咱们啥也不怕！”
刚走到“祭祀通道”（旧纸箱搭的拱门），头顶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吴晓丽披着破布“飘”下来（其实是踩在凳子上，被姚明信偷偷扶着），脸上涂着青莓酱“阴气妆”，手里举着青莓酱碗，故意捏着嗓子喊：“偷青莓玉珏的贼……拿命来——”
话没说完，她脚一滑，差点摔下来，手里的青莓酱碗泼了姚明信一身，粉色绿渐变假发瞬间变成“青绿色假发”。姚明信吓得一哆嗦，忘了扶吴晓丽，大喊：“唐僧在此！妖女休走！快把青莓玉珏交出来——哦不，老爷（宸金彪）快救我！”
张雪晨正吓得往后缩，一听“唐僧”，立刻举起金箍棒：“悟空来也！妖女看打——”结果太入戏，金箍棒上的青莓藤缠在了自己脖子上，勒得他直咳嗽：“快……快解开！这青莓藤要谋杀悟空！”
众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宸金彪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淡定地说：“我看你们不是抓贼，是互相拆台——程强（陈妈），你的‘朱砂’呢？别让它被青莓汁泡化了。”
程强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红砂糖，刚要递过去，就被阿孝和小土豆抢了过去，撒在地上的青莓干上：“小树苗说，青莓干蘸糖不酸！我们要做‘甜青莓’！”
两人蹲在地上拌青莓干，张潇员（殷府二公子）从棉被里钻出来，凑过去抢：“给我点！我这玉珏（糖果）快化了！”
混乱中，蔡青（账房先生+土地公）突然指着供桌喊：“不好了！青莓玉珏不见了！老祖宗要显灵了！”
众人立刻围过去，只见供桌上的青莓味糖果（玉珏）果然不见了，只剩椿树的爷爷照片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椿树心里一紧，伸手想把照片拿起来，指尖刚碰到相框，就觉得一阵轻微的麻——像有电流窜过，照片边缘的青莓酱渍突然晕开，像滴小小的泪痕。
“小树苗，你怎么了？”小土豆拉了拉他的衣角，“是不是不舒服？”
椿树摇摇头，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笑着说：“没事，老祖宗显灵，是想让我们好好找玉珏——肯定是程强（陈妈）藏起来了！”
程强立刻摆手：“不是我！是姚明信（唐僧）！我刚才看见他偷拿糖果！”
姚明信脸一红，从口袋里掏出半块糖，嘴里还嚼着：“就吃了一口……谁知道这玉珏是青莓味的，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全场瞬间爆发出震天的笑声，张雪晨笑得金箍棒都掉了，青莓藤缠在腿上，差点摔个屁股墩：“唐僧偷食圣物！该念紧箍咒了！”
姚明信赶紧举起紫金钵：“别念！我把剩下的还回来！”
笑声渐歇时，张潇员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是刚才拌青莓干时掉的，上面画着棵歪歪扭扭的树莓树，旁边写着“爷爷和星星”——是椿树昨晚写剧本时，随手画的。
“小树，这是你画的？”张潇员把纸递给他，“你爷爷？”
椿树接过纸，指尖轻轻拂过画里的树莓树，眼神软了下来。他想起2005年的夏天，爷爷也是这样，蹲在树莓园里，教他画树莓，说“星星画的树莓，比真的还甜”。那时阳光正好，爷爷的中山装沾着树莓汁，手里的教案本上，还画着给他讲解题的小鸭子。
“嗯，”椿树轻声说，“我爷爷，以前总带我逛树莓园。”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连阿孝和小土豆都不闹了，睁大眼睛看着他。姚明信收起了笑，把手里的半块糖递过来：“给你吃，甜的——我刚才蘸了糖。”
吴晓丽也凑过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青莓酱，小声说：“别难过，咱们找完玉珏，去树莓园摘果，就像你爷爷带你去那样。”
椿树笑了笑，把纸叠好放进口袋，和爷爷的照片放在一起：“没事，继续找玉珏吧——老祖宗还等着咱们祭祀呢。”
可没人注意到，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很轻，像风吹过树莓叶的震颤。
“玉珏找到了！”小土豆突然举着颗沾了糖的青莓干喊，“在供桌底下！”
众人围过去，果然见那颗青莓味糖果滚在纸箱缝里，沾了点灰尘。张雪晨捡起糖果，擦了擦，递给宸金彪（老爷）：“老爷，玉珏找回来了，可以祭祀了！”
宸金彪接过糖果，刚要放在供桌上，储藏室的灯突然“滋啦”一声闪了闪，暖黄色的光变成了青绿色，像被青莓酱染过。挂在梁上的青莓藤干枝，不知何时掉了两根，落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怎么回事？跳闸了？”张潇员吓得往程强身后躲。
程强也有点慌：“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真的老祖宗显灵了？”
只有椿树觉得心口一阵发闷，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意识——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大姑的读稿声：“星星，咱们读你写的树莓园……”
他晃了晃头，声音又消失了，只剩储藏室里众人的议论声。可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又动了一下——这次幅度大了点，指尖蹭到了爷爷照片的相框，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些。
“别慌，可能是接触不良。”曾晓欣笑着打圆场，从包里掏出手机开了手电筒，“祭祀结束，咱们去吃树莓挞，宸哥带了不少。”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簇拥着宸金彪“主持祭祀”——其实就是把糖果放在供桌上，一起喊“青莓祭祀，万事大吉”，然后一哄而上抢青莓干吃。
只有椿树站在原地，看着供桌上的糖果，心里莫名发慌。他抬头看向储藏室的窗户，雾好像更浓了，玻璃上隐约映出树莓园的影子——可明明储藏室的窗户对着的是小区围墙。
“小树，走了吃挞去！”张雪晨拉了他一把。
椿树点点头，跟着众人往外走，脚步却有些虚浮。他没看到，身后的供桌上，那颗青莓味糖果的糖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像被抽走了能量；而他口袋里的爷爷照片，边缘的青莓酱渍，竟慢慢淡了下去。
幸福小区的夜雾里，树莓的甜香混着青莓的酸香飘散开。众人坐在公寓的客厅里吃树莓挞，张雪晨正抱怨青莓干太酸，姚明信顶着半青半粉的假发，忙着给每个人递水。
椿树咬了一口树莓挞，甜香在舌尖化开，可心口的闷意还没散。他拿起桌上的剧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殷府祭祀结束，众人平安归府”，可笔尖落下的墨痕，竟像水一样晕开，变成了淡淡的青色。
“怎么了小树？”曾晓欣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不舒服？”
“没事，”椿树摇摇头，把剧本合上，“可能刚才在鬼屋待久了，有点闷。”
他看向窗外，树莓园的老藤在雾里摇晃，影子像在挣扎。突然，客厅的灯又闪了一下，这次是彻底灭了，只剩手机手电筒的光。
“又跳闸了？”张潇员喊着要去合闸。
可椿树却觉得，意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像幻想世界的屏障，裂开了一道细缝。他的手指放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指尖的触感竟有些陌生——像现实里病房的床沿。
与此同时，城市医院的病房里，监护仪突然发出轻微的“嘀”声，屏幕上的脑电波曲线，比平时波动得更剧烈了些。
章夙宜正给椿树擦手，看到监护仪的动静，立刻喊：“医生！医生！星星的脑电波动了！”
章夙梅和章夙兰赶紧跑过来，眼睛里满是期待。医生匆匆赶来，看了看监护仪，又摸了摸椿树的脉搏，轻声说：“脑电波是有波动，但还没到苏醒的程度，再观察观察。”
三个姑姑的眼神暗了下去，章夙梅抹了抹眼角：“星星，你再努努力，二姑给你熬了树莓粥……”
病房里的章椿树，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被雾风吹动的蝶翼。他的意识里，幸福小区的雾更浓了，树莓园的老藤在枯萎，圣星学院的训练室里，陆星燃喊“凌轩，织界在碎”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而幸福小区的公寓里，灯终于亮了起来。椿树看着桌上的树莓挞，突然笑了——不管是幻想还是现实，只要有这些温暖的人，有树莓的甜香，就好。
只是他没发现，自己放在桌下的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碰在了一起——像在回应现实里，姑姑们的呼唤。
夜渐深，雾更浓。幸福小区的树莓藤还在摇晃，圣星学院的能量灯还在闪烁，而病床上的章椿树，还在沉睡。但那道裂开的细缝，正慢慢扩大，把现实的光，一点点漏进幻想的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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