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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交错的轨迹

碎合约:总裁的焰火囚笼

时间如同沉默的河流,平稳而执拗地向前流淌,转眼又是数月。

“晨曦设计”已然成为业内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不仅承接高端商业项目,更因其独特的设计理念和社会责任感,成为许多寻求品牌升级和企业文化塑造的知名企业的首选合作伙伴。苏晚作为掌舵人,将更多日常管理事务交由成熟起来的管理团队,自己则更侧重于战略方向、品牌建设和“星火”项目的深度拓展。

“星火”已然燎原。继成功的欧洲巡展后,项目的影响力辐射至北美和亚洲其他地区,与国际多个知名设计院校和机构建立了长期交流合作机制。第二批、第三批孵化设计师也已崭露头角,在国内外各类设计大奖中斩获颇丰。“星火”模式甚至被收录进商学院案例库,成为社会创新与商业成功结合的典范。

苏晚的生活依旧忙碌,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得如同满弓之弦。她学会了在密集的工作中为自己留出喘息的空间,会定期去瑜伽馆,会约上三两好友去看一场话剧或艺术展,也会在周末的早晨,为自己精心准备一顿早餐,享受独处的静谧时光。

她购置了一套位于顶层的公寓,拥有一个巨大的露台。天气好的夜晚,她会裹着柔软的披肩,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和遥远天际的星辰,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平和。

过去的一切,真的成了遥远的回响。她感激那段经历塑造了如今的她,但也仅止于感激。她的目光,永远投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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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聿的“改造”计划,仍在笨拙而坚定地进行着。

他读完了苏晚在几次公开演讲中推荐过的所有书籍,甚至尝试着去理解那些他曾经认为“虚无缥缈”的艺术流派和女性主义理论。他在傅氏集团内部推动了几项旨在提升女性员工职业发展和促进工作生活平衡的政策改革,虽然出发点带着私心,但客观上确实带来了积极的变化。

他依旧关注着苏晚的一切,却不再仅仅是通过冷冰冰的报道和视频。他开始尝试去理解她所追求的事业的真正价值,去体会“星火”项目背后那份超越商业利润的初心。

他甚至,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周末下午,独自去参观了“星火”位于西区创意园区的孵化基地。他没有表明身份,只是以一个普通访客的身份,安静地穿梭在充满创意和活力的工作空间里,看着那些年轻的、眼里有光的设计师们埋头创作,激烈讨论,或是围坐在一起分享灵感。

那一刻,他仿佛触摸到了苏晚世界里那份蓬勃的、能够点燃人心的温度。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她所创造的,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成功,更是一种能够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实实在在的美好。

这种认知,让他心中那份因失去而生的痛苦,奇异地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那里面,有敬佩,有欣赏,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尽管他知道,自己早已失去了分享这份荣光的资格。

从孵化基地出来,他在园区内一家由“星火”设计师开设的咖啡馆里坐了很久。咖啡的味道很好,带着一种独特的果香,是苏晚会喜欢的口味。他看着窗外步履匆匆、充满朝气的年轻人,第一次对自己过去那种唯利益至上的商业逻辑,产生了深刻的反思。

也许,他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追求苏晚的方式,更是他看待世界和定义成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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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轨迹,偶尔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微小的交错。

一场由市政府牵头举办的“城市更新与创意经济发展”高峰论坛,将苏晚和傅承聿同时邀请在了嘉宾名单上。苏晚是作为成功的社会企业家和创意产业代表,而傅承聿则是作为重量级的投资方和城市发展的重要参与者。

论坛开始前,嘉宾们在休息室里寒暄。苏晚正与一位主管文化的市领导交谈,眼角余光瞥见了刚刚走进来的傅承聿。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定制西装,气质沉稳内敛,比起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凌厉压迫感的男人,似乎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温和。他也看到了她,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苏晚的心绪没有任何波动,如同看到一位普通的、久未谋面的熟人。她对着他,礼貌而疏离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自然地转向市领导,继续刚才的话题。

傅承聿的心脏却在那平静的一瞥中,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看着她从容自若的姿态,看着她与市领导谈笑风生的侧影,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他亦对她点头回应,没有上前,只是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他的目光,却无法控制地,时不时地飘向她的方向。

论坛正式开始,嘉宾依次上台发言。苏晚的演讲排在傅承聿之后。

轮到傅承聿时,他走上讲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他的发言一如既往的条理清晰,数据翔实,阐述了傅氏集团在未来城市发展中的投资战略和社会责任担当。但细心的人或许能发现,他的演讲中,少了几分过去的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对可持续发展、人文关怀和创意产业的强调。

“……商业的价值,不仅在于创造利润,更在于推动社会进步,赋能个体成长。我们期待与更多像‘星火’这样具有创新精神和社会价值的企业合作,共同构建更美好的城市未来。”在发言的最后,他提到了“星火”,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台下苏晚的方向。

苏晚正专注地听着,听到“星火”时,她抬起眼帘,与他的目光有瞬间的交汇。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带着聆听所有发言者时的专注,没有任何特殊的情绪。

傅承聿心中微微一涩,平静地结束了发言。

接下来是苏晚。她步履从容地走上台,聚光灯下,她自信而耀眼。她的演讲围绕着创意产业如何激活城市老旧空间、赋能社区、促进多元包容展开,以“星火”和“晨曦”的具体案例,生动地诠释了“软实力”如何成为城市发展的新引擎。她的见解独到,语言生动,充满了感染力和说服力,赢得了台下阵阵掌声。

傅承聿坐在台下,看着她光芒万丈的样子,心中百味杂陈。有骄傲,有欣赏,有失落,也有一种清晰的认知——她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或提携,她本身,就是光源。

论坛结束后,是交流酒会。人群再次流动起来。

傅承聿看到苏晚身边围了不少人,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端着一杯酒,走了过去。

围在苏晚身边的人看到他过来,下意识地让开了一些空间。

“傅总。”苏晚看到他,依旧是那副客气而疏离的态度,主动打了招呼。

“苏总,”傅承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刚才的演讲很精彩。”

“谢谢,傅总的发言也很有启发性。”苏晚礼貌回应,语气如同对待任何一位商业伙伴。

简单的寒暄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默。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被隔绝开来。

傅承聿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香气,与他记忆中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同。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问她最近好不好,想告诉她他去过“星火”的孵化基地,想为过去的一切再次郑重地道歉……但所有的话语,在她那平静无波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最终,他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声音有些干涩:“恭喜‘星火’取得的成就。”

苏晚也举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谢谢。也祝傅氏集团业务蒸蒸日上。”

酒杯相碰的瞬间,两人目光再次交汇。苏晚的眼中,是一片坦荡的、毫无芥蒂的平静,如同秋日的湖水。而傅承聿的眼底,却翻涌着压抑的、复杂的情绪,如同暗流汹涌的海。

一触即分。

“失陪。”苏晚微微颔首,转身走向了另一位正在呼唤她的嘉宾。

傅承聿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冰凉的液体,似乎一直凉到了心底。

这一次短暂的交集,如同两条曾经紧密缠绕、后又强行分离的线,在浩瀚时空中的一次偶然交错。没有火花,没有波澜,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命运的轻叹。

然后,各自沿着既定的轨迹,继续延伸,奔向未知的、再无交集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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