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深夜,Mujica的演出结束得比预想晚。祥子带着一身疲惫和对新文的强烈创作冲动回到公寓。客厅一片漆黑,只有初华房门底下透出微弱的光线,昭示着她可能已经睡下。很好。祥子几乎是无声地踏上通往阁楼的狭窄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吱呀声。她轻轻推开阁楼那扇小小的门,如同进入一个只属于她的祭坛。
阁楼里狭小且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祥子床头的圆形小夜灯。祥子迅速打开电脑,调出未完成的文档。屏幕上幽幽的光照亮了她专注而略显苍白的脸。她迫不及待地投入到新文的创作中——【初祥】潮音·禁脔(R18/温泉旅馆/单向镜)。灵感汹涌,她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思维完全沉浸在那个被欲望和窥视欲填满的温泉旅馆房间里,描绘着“初华”在氤氲水汽中懵懂无知的身体,以及“祥子”在单向镜后冰冷审视下燃烧的、近乎毁灭的占有欲……
“她肌肤上凝结的水珠,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如同撒落的碎钻,沿着那流畅的腰线滚落……指尖下的玻璃冰冷刺骨,映出的是另一个灼热的世界……”
“想要在那片被水汽蒸腾得泛红的肌肤上留下印记,如同宣告所有权的烙印……”
“隔壁传来的、模糊的喘息声成了绝佳的伴奏,催化着屏风后耐心潜伏的、即将吞噬猎物的兽……”
她写得如此投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听觉之外的其他感官。思维的湍流裹挟着她,在温泉旅馆氤氲的水汽与危险的窥视欲中沉浮。键盘清脆的敲击声是她唯一的祷告,屏幕幽光是祭坛的烛火,供奉着她隐秘的渴望与肆无忌惮的幻想。
“指尖下的玻璃冰冷刺骨,映出的是另一个灼热的世界……” 丰川祥子在心中默念着刚打下的句子,一股混杂着掌控欲与羞耻的快感电流般窜过脊椎。她感到脸颊发烫,但这灼热让她沉迷——这是只属于ObsidianPen的、安全的放纵。她沉浸在这种虚拟与现实模糊交界的迷醉里,全然不知危险的逼近。
阁楼那扇小门并没有关严。或许是刚才急于投入创作时疏忽了,又或许是命运的齿轮恰好在这一刻咬合。门外楼梯的阴影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地伫立着。
三角初华赤着脚,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她只是被那熟悉的、深夜通往阁楼的吱呀声撩拨起无法抑制的好奇。祥子最近总在这里待到深夜?在做什么?创作新曲?还是……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念头驱使着她像猫一样潜行上来。门缝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和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像潘多拉魔盒的缝隙。
她屏住呼吸,透过铁栏。
她看见昏黄的光晕勾勒出祥子挺直的背影。她坐姿紧绷,指尖在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力。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下颌线紧绷如弦。
然后,初华的目光定住了。
就在祥子手肘边,散落着几张打印纸。最上面一张,那无比熟悉的、让她在无数个深夜脸颊发烫心跳加速的标题,像一道裹挟着雷霆的闪电,直直劈开了她的世界:
【初祥】阁楼·七日囚禁(R18/强制依存/心理掌控)- ObsidianPen
轰——!
时间瞬间凝固。初华感到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倒灌回四肢百骸。脸颊滚烫得如同烙铁,耳膜里充斥着心脏疯狂搏动的巨响。那些让她无数次蜷缩在被窝里偷偷阅读、脸颊绯红、指尖颤抖的文字……那些精准到毫厘的细节描写(祥子思考时低垂的睫毛弧度!她指尖敲击桌面独特的节奏!她身上那混合着旧书和咖啡的冷冽气味!),那些让她沉溺其中、既感到羞耻又无法自拔的炽热扭曲情感……那句“唯一能感知到的温度来源”,那句“绝望如同冰水”,那句“掌控着一只随时可以捏碎的鸟”……竟然……全部都出自……
出自这个此刻正坐在她眼前,眉头微蹙、指尖飞舞、浑然不知秘密已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丰川祥子!
震惊、难以置信、被赤裸裸窥视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加猛烈、更加滚烫、让她头皮都在发麻的——兴奋!如同璀璨的烟火在脑海中炸裂开。那个她近乎崇拜的、文字充满魔力、让她无数次代入幻想的神仙太太ObsidianPen……竟然就是她朝夕相处、心之所系的祥子本人!她一直在写……写她们……写得那样……深入骨髓?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脸颊烫得能煎蛋,一种混合着巨大秘密被揭穿的眩晕感和发现惊天宝藏的狂喜感冲击着她。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变得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也许是完成了某个段落,又或许是某种动物般的直觉,丰川祥子紧绷的身体微微后仰,似乎想放松一下僵硬的脖颈。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桌面上的文稿。
然后,她的动作彻底僵住了!如同被瞬间冻结在冰川里。
她的视线死死钉在了地上——那道被昏暗光线拉长的、不属于自己的、纤细的影子!就在门口!
‘不……不可能……’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祥子脑海深处尖叫。她体内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手脚冰凉,头皮炸裂。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胃部抽搐着,几乎要呕吐出来。完了!全完了!她最隐秘、最不堪见光、最羞耻的欲望……那些被她精心编织进文字里的扭曲幻想……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对初华的……渴望……竟然就这样暴露在最不该知道的人面前!怎么办?怎么解释?初华会怎么看她?恶心?鄙视?恐惧?……她们的关系完了!乐队……也完了!丰川祥子的世界在眼前轰然崩塌,碎片尖锐地刺入她的心脏。羞愧与恐慌如同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动弹不得!
她像一个生锈的机器,极其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来。
视线相接。
阁楼的门被彻底推开了。
三角初华就站在门口,完全沐浴在从楼下透进来的昏暗光线里。她的脸颊依旧绯红,如同盛放的玫瑰,但那双总是清澈温柔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巨大的羞赧,以及一种近乎燃烧的、滚烫的兴奋光芒。她微微喘息着,胸口起伏,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正停留在ObsidianPen的主页上,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祥子最恐惧的潘多拉魔盒。那光芒映亮了祥子苍白如纸、写满惊恐与绝望的脸。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尘埃在寂静中悬浮。空气凝固成沉重的铅块,压得祥子几乎无法喘息。键盘上那个未完成的句子,像一条丑陋的毒蛇,在屏幕上闪烁着嘲讽的光标。
初华向前迈了一步,踏入了阁楼昏黄的光晕中。她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甚至蔓延到了小巧的耳垂。但她嘴角勾起一个带着颤抖、却无比清晰的弧度,那笑容里有洞察一切的灼热,也有一种近乎天真的、发现了巨大秘密的兴奋。她的眼神像探照灯,牢牢锁住祥子,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原来……” 初华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却像羽毛搔刮在祥子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让她浑身一颤。“这些都是小祥写的吗?” 这句话不再是疑问,而是带着巨大冲击力的确认。
话音落下,初华又向前一步,距离祥子仅一步之遥。祥子能清晰地看到她因激动而微微湿润的眼角和剧烈起伏的胸腔。她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刺眼的稿件,最终定格在祥子因极度羞愧和恐慌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接着,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了祥子刚刚打印出来的、标题为【初祥】潮音·禁脔(R18/温泉旅馆/单向镜)的新文稿上。
初华伸出手,没有去碰那张揭露一切的《七日囚禁》,而是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抽走了那张温泉旅馆的新稿。她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纸张刚从打印机出来时留下的温热,如同烙印。
她垂下眼睑,目光快速扫过纸页上那些滚烫的、充满窥视欲和赤裸占有欲的文字段落——“灼热的世界”、“宣告所有权的烙印”、“耐心潜伏的兽”……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墨渍,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却让祥子感到一种毁灭性的羞耻,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初…初音,不是你想的那样…”此时的祥子声音颤抖着,仿佛还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苍白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
再抬起头时,初华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但她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明亮,混合着一种豁出去的、不顾一切的兴奋。她嘴角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甜美,却又充满了危险的侵略性。她的目光紧紧缠绕着祥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磁性的震颤,清晰地送入祥子因羞耻和恐惧而近乎失聪的耳中:“老师今晚的剧情……”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祥子瞳孔因震惊而收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后缩,仿佛她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初华上前半步,将那页沾染着祥子体温和羞耻的文稿,轻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按在了祥子剧烈起伏的胸口心脏的位置。纸张的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祥子猛地一颤,感觉灵魂都被这轻轻一按钉在了耻辱柱上。
“……让我们亲自实践一下吧。”
初华的声音如同魔咒,带着滚烫的气息拂过祥子冰凉的脸颊。那熟悉的、带着清新柑橘调的香气,此刻却裹挟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性和诱惑力,将祥子彻底包围。她俯身靠近,灯光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个甜蜜而危险的囚笼,将完全僵硬的祥子笼罩其中。
丰川祥子,那个在舞台上演绎虚无与死亡的Oblivionis,那个在网络世界用笔锋操控人心的ObsidianPen,此刻在她亲手缔造的文字炼狱即将反噬现实的瞬间,被彻底俘获。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肋骨间疯狂冲撞的巨响,以及一个绝望的念头:无处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