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人转身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庭院拐角,萧秋水望着方向,声音压得很低
萧秋水互利的方式有很多种,可终身大事,本就不该拿来当筹码。
我站在他身侧,听完立刻点头,语气里藏着几分惋惜
我秋水说得对,雪鱼姐一片心意,大哥终究没懂,反倒把联姻看得比什么都重。
萧易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先沉声道,语气满是郑重
萧易人我怎么会委屈雪鱼?就算是联姻,也得她打心底里喜欢才行。
话刚落,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萧秋水身上,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萧易人我还没说你呢!
萧秋水满脸诧异,下意识指了指自己
萧秋水说我?我怎么了?
萧易人萧家在江湖上声名在外,你就算占着道理,方才言语失据也不妥当。
他语气又冷了几分,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萧易人娘说你近来长了志气,想挑战少掌门之位,你可知为何没人肯为你举荐?还是太年少冲动!一会去前院,跟康劫生喝杯茶,就当是弥合今日的矛盾。
说完,萧易人不再多言,转身就走,路过柳随风时,两人各自拱手,客气行礼后便错身而过。柳随风快步走到我和萧秋水身边,先看了眼萧易人离去的方向,才转向萧秋水,语气带着点提醒
柳随风你今天明着得罪了康劫生,就算主动去敬茶,怕是也求不来他爹的举荐信了
萧秋水却突然笑了,眼神里透着几分狡黠,凑近柳随风低声说
萧秋水得罪他,未必就会输了少掌门的竞争。既然已经得罪了,不如索性得罪个痛快。而且,这事你得帮我。
柳随风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探究,上下打量了萧秋水一番
柳随风哦?你又有什么主意了,竟要我帮忙?
此时,不远处的康劫生正闷闷不乐地踱步,刚走了两步,就隐约听到花树后有人提自己的名字,他神色一凛,立刻停下脚步,轻手轻脚绕到树后,借着枝叶缝隙偷听起来。
树后,萧秋水正和柳随风低声交谈,我站在一旁,假装整理袖口,余光却时刻留意着四周动静
柳随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柳随风你是想……跟康劫生打赌?
树后的康劫生听到“打赌”二字,眼睛瞬间眯起,赶紧竖起耳朵,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秋水点头,语气无比笃定
萧秋水就是他!敢打雪鱼姐的主意、还敢跟我叫板,我得让他吃个大亏。所以,我想借你那块寒皓石当赌注。
柳随风闻言,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晶石,指尖轻轻运起内力,晶石表面瞬间闪过一道清冷光泽,在树荫下格外惹眼。
树后的康劫生目光立刻被晶石吸住,眼底藏不住的渴望——他早就听说寒皓石是铸剑奇材,父亲的佩剑正因为掺了这石材,才能使出“观日一剑”,他求了父亲好几次都没拿到
柳随风摩挲着手中的寒皓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
柳随风这寒皓石天下难求,康出渔大侠的佩剑,就是加了这石材铸造,才能练出“观日一剑”。我为了这块,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萧秋水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骰子,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萧秋水康劫生缺的就是这石材,所以一直练不出他爹的绝招,他肯定特别想要。我们就用寒皓石当赌注设局,既能狠狠敲他一笔,顺便……还能让他乖乖去求康伯伯,为我举荐少掌门。
柳随风故意皱起眉,语气满是担忧
柳随风可赌局本就有输有赢,你怎么敢保证,输的一定是他?
萧秋水神秘一笑,把手中的骰子凑到柳随风眼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萧秋水这你就放心,这骰子早就灌了水银,我想掷出几点,就能掷出几点,他必输无疑!
树后的康劫生听完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骂:好你个萧秋水,居然敢用诈赌的手段算计我!等着吧,今日定要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脚步放得极轻,转身就往前院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拆穿萧秋水的诈赌计谋,顺便把那块寒皓石抢到手
我瞥见康劫生离去的背影,立刻悄悄对萧秋水递了个眼色,萧秋水接收到信号,回给我一个了然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
萧秋水鱼儿,上钩了。
院内石桌旁围满家仆,寒皓石泛着冷光摆在桌中,你站在柳随风身侧,悄悄攥紧了手
康劫生目光黏在寒皓石上,喉结动了动,却强装镇定:“萧秋水,你放着好好的茶不喝,拿这寒皓石出来,是想跟我赌?”
萧秋水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指尖敲了敲装寒皓石的木盒
萧秋水不错,就赌它。不过康公子,得拿出配得上它的赌注,总不能空着手上桌吧?
康劫生立刻摸出怀中银票,“啪”地拍在桌上,语气带着炫耀:“三百两!这数够不够?”
萧秋水扫了眼银票,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点不屑
萧秋水差远了,还不够寒皓石的零头。不如,再加上你手上那枚家传玉扳指?
康劫生猛地攥紧扳指,脸色瞬间沉下来,音量拔高:“你疯了?这是我康家少掌门的信物,是家传之宝,岂能当赌注!”
萧秋水作势要起身,手已经搭在木盒把手上
萧秋水不然哪配得上这天下难寻的寒皓石?你要是不敢,那就算了,我找别人玩。
康劫生盯着木盒看了足足三秒,又转头瞥了眼你身旁的柳随风,见柳随风没反应,终于咬牙
康劫生:“好!赌就赌!不就是个扳指,赢了寒皓石,什么扳指买不到!”说着把扳指和银票一并推到桌中央
萧秋水笑着坐回原位,将木盒推到桌中
萧秋水痛快!规矩简单,骰子比大小,一把定输赢,怎么样?
康劫生抓起桌角的骰钟,手腕用力晃了晃,骰子碰撞声清脆:“就一把!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晃了片刻骰钟,同时“咚”地扣在桌上。康劫生率先揭开,眼睛一亮
康劫生:“3、4、6,加起来十三点!萧秋水,你就算运气再好,也难超这个数,快开你的!”
萧秋水刚要伸手揭骰钟,突然被康劫生喝止
康劫生拍了下桌子,眼神满是得意:“等等!萧秋水,你敢不敢认天下赌局的规矩?”
萧秋水收回手,一脸疑惑
萧秋水自然认,出老千罚十倍、输了认账,这些我都懂,怎么了?
我悄悄侧头看柳随风,见他不易察觉地朝萧秋水递了个眼神,显然早有准备
康劫生指着萧秋水的骰钟,声音传遍小院:“怎么了?你那骰子里掺了水银!故意控点数,这就是出老千!”话音刚落,一掌拍向萧秋水的骰钟
“啪”的一声,骰钟碎裂,可康劫生拨弄碎片的手突然顿住,脸色瞬间僵住
康劫生不敢置信地拿起骰子翻看:“不可能!怎么会没有水银?明明……”
萧秋水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柳随风
萧秋水风公子,该你了。
柳随风上前一步,拿起康劫生刚才用的骰子,指尖微微用力
柳随风康公子,与其说别人出老千,不如看看自己的东西。
话音落,骰子裂开一道缝,水银顺着缝隙缓缓流出
围观众人瞬间哗然,康劫生的脸从僵住变得惨白
萧秋水拿起桌上的银票和扳指,语气平淡
萧秋水按规矩,出老千该挑断手脚筋,不过我嫌脏,就不跟你计较了。风公子,我们……
康劫生猛地回过神,咬牙打断:“是你们换了我的骰子!你们两个早就联手做局耍我!”
萧秋水把扳指揣进兜里,起身要走
萧秋水跟你废话没意思,我饿了,散了。
康劫生见萧秋水要走,突然拔高声音讥讽:“你费这么大劲做局,不就是为了萧雪鱼吗?对她这么上心,怕是早就暗通款曲了!难怪她死活不嫁我,原来是跟你墙内开花!”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萧秋水握着扳指的手猛地收紧,他盯着扳指看了两秒,突然抬手将其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玉扳指碎成数块
康劫生目眦欲裂,伸手握住腰间剑柄:“那是我康家的少掌门令!萧秋水,你找死!”说着拔剑就朝萧秋水刺去
一道劲风突然射来,将康劫生狠狠推开。众人转头,见康出渔站在院门口,身后还跟着萧西楼、萧雪鱼、萧易人、萧开雁
康劫生捂着被推的肩膀,委屈地朝康出渔喊:“爹!萧秋水毁了我的少掌门扳指,还联合柳随风耍我!”
康出渔厉声呵斥:“住口!我在门口看得一清二楚,是你自己贪心出老千,丢尽了我康家的脸,还有脸喊!”
萧易人快步走到萧秋水身边,压低声音却带着严厉
萧易人秋水!爹让你找康公子喝茶、化解之前的矛盾,你怎么搞起赌局了?
萧西楼走到萧秋水面前,脸色严肃得吓人
萧西楼秋水。
萧秋水立刻收敛神色,低着头,语气带点惧怕
萧秋水爹………
萧西楼瞥了眼桌上的银票,冷声道
萧西楼拿了人家多少银票,全部还回去!
萧秋水赶紧掏出银票,递向康劫生,却被康出渔推了回来
康出渔摆了摆手,笑着对萧西楼说:“萧兄,犬子咎由自取,这些钱就当是请萧府下人们喝茶了,不用还。”
萧西楼转头瞪向萧秋水,语气更沉
萧西楼还不给你康伯伯道歉!
萧秋水乖乖鞠躬
萧秋水康伯伯,晚辈今日行事无礼,给您和康公子添了麻烦,对不住了。
康出渔扶起萧秋水,笑着打圆场:“都是小辈,难免冲动,我还要多谢三公子点醒劫生。他平日里交了些损友,若能多些你这样的赤诚朋友,我才放心。”
萧西楼转向围观的家仆,朗声道
萧西楼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午后,所有萧家人到浩然堂集合,有要事商议。
家仆们纷纷应和着散去,萧西楼依旧站在萧秋水面前,眼神没半分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