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藏书阁对证

藏书阁三层的阳光斜斜切下，凤知微正对着《大成会要》出神。前世她便是在此处，因质疑天盛帝对大成旧臣的处置，与微服而来的宁弈起了第一次正面冲突。那时的她满心戒备，只当他是城府深沉的皇子；那时的他步步试探，未察觉这“青衫书生”眼底的沧桑。

清冽的龙涎香气息悄然漫入鼻尖，凤知微指尖一顿。这个味道，她刻骨铭心——是宁弈惯用的熏香，从前朝旧案的卷宗里，她曾窥见这香料与宁弈母亲的金狮国渊源。

“魏先生对前朝典故，倒是格外上心。”宁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目光灼灼地落在那袭青布长衫上，几乎要将这具瘦弱的身躯望穿，确认那底下是否藏着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凤知微缓缓转身，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惊痛与狂喜。那眼神太过复杂，绝非初见时的疏离试探，倒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她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行礼：“殿下驾临，有失远迎。只是臣听闻，户部钱银案正棘手，殿下怎有空暇来书院闲逛？”

这话让宁弈瞳孔骤缩。户部钱银案是三日后才会爆发的暗局，前世他险些因此被太子构陷，最终是“魏知”匿名递信才解了围。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先生似乎……能未卜先知？”

四目相对的刹那，所有伪装轰然崩塌。凤知微看见他眼底映出的自己，分明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悲戚；宁弈读懂她眼中的警惕，藏着跨越生死的疲惫。凤知微缓缓摊开掌心，露出那半枚断簪。宁弈亦抬手，从怀中取出另一半，玉质相契，断口严丝合缝。

“寒崖的风，”宁弈的声音哽咽，“比这宫里的冷苑，更刺骨吧？”

凤知微鼻尖一酸，别开脸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楚王殿下的龙椅，坐得可安稳？”

“若无你，万里江山皆是牢狱。”宁弈上前半步，几乎贴近她的耳畔，“这一世，我护你，亦护天下。再不让你做两难的抉择，再不让你独赴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