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夏日里的泼水嬉戏，是会打破暑气裹挟的沉闷的，用一场充满凉意的方式，将燥热消解在欢笑声中。

水花正顺着黎默的发梢往下淌，沾湿的睫毛却挡不住眼底的亮。他攥着半块浮板，朝着不远处转身要躲的身影扬声喊：“程风！你玩不起！”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蹬水，带着满池的碎光追上去，连溅起的水花里都裹着少年人的雀跃。

“黎哥，我不是故意的！”程风的声音还飘在水面上，身体已经下意识往侧边一躲。水花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去，却不偏不倚泼在了身后路过的男同学身上——对方刚蹲下身要捡浮球，冷不防被浇了个正着，发梢的水珠“啪嗒”滴在泳池瓷砖上，溅起细小的白痕。程风僵在原地，连抬手的动作都顿住了，眼里满是无措。

水花泼出去的瞬间，黎默还盯着程风躲开的背影，直到看见旁边的人猛地一缩肩，湿答答的衣料贴在背上，他才像被按下暂停键似的顿在原地。大脑空白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自己泼错了人，耳尖瞬间热了半截，连忙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都比平时急了些：“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下次注意就好…”男生的语气没带责备，却透着疏离的冷，像盆凉水浇在黎默刚冒头的想法上。他本来都攥紧了手心，想着借道歉递个台阶，顺势认识下这个看起来清冷冷的男生，可现在只觉得脸颊发烫——自己泼错人已经够尴尬了，再凑上去说交朋友，岂不是更显刻意？抬到半空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悄悄缩了回来，到了嘴边的话也跟着卡在喉咙里，只剩指尖残留的湿意。

“那个…同学你没事就好。那你先走吧，要是出什么事，你找我就行…我是高三二班黎默…”黎默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话又多余又别扭，耳朵尖热得发麻。他没敢等男生回应，甚至没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转身就往人多的地方跑。脚下在水里打滑都没敢停，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也不管，那慌慌张张的模样，活像个怕被抓包的“犯罪嫌疑犯”，只想着赶紧逃离这让他无地自容的现场。

程风刚追上来就看见黎默慌慌张张的背影，又瞥见站在原地的男生，瞬间猜透了大半。他一边朝着男生摆了摆手，一边扬着嗓子喊：“黎默你小子等我啊！”声音里满是笑意，又转头对着男生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同学，他比较容易害羞，我们先走了！”话音未落，也不等对方回应，拔腿就往黎默跑的方向追，那脚步迈得又急又快，连带着溅起的水花，活像个跟在“嫌疑犯”身后、生怕跑丢的同伙，和前面那个慌不择路的黎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慌。

水花还沾在发梢，男生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跑远的背影，眉梢微不可察地蹙了下。他低头捻了捻湿透的衣领，心里莫名泛起疑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来得及回应那句自我介绍，怎么人就慌慌张张跑了？

“容易害羞还能成为男孩子的代名词？”他对着空荡的泳池边低声嘀咕，指尖擦过冰凉的水珠，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诧异。几秒后，他摇了摇头，把那句“奇怪的人”轻轻落在风里，转身拎起放在池边的文件夹，脚步平稳地朝着教学楼走去，背影很快融进夏日的树荫里，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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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