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小几乎是飘回家的。
书包带子上,仿佛还残留着江灼拉上拉链时,指尖无意擦过的触感。那句“报我名字”更是在她脑子里开了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砸得她心神不宁。
他是在……保护她?
这个认知让林小小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可转念一想,要不是他莫名其妙送什么蛋糕,她也不会被苏婉堵截。这人简直是麻烦本体!
但……当他真的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用那种冰冷的语气让欺负她的人“滚”时,那种心脏骤停后又疯狂鼓噪的感觉,骗不了人。
混乱。无比的混乱。
回到家,反锁房门,林小小才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区,长长舒了口气。她卸下书包,动作有些迟疑地,将那个命运多舛的蛋糕盒拿了出来。
白色的盒子,深棕色的缎带,安静地躺在她铺着碎花桌布的书桌上。此刻再看,它似乎褪去了一些“烫手山芋”的属性,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盯着它看了足足五分钟,像是要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最终,好奇心(或者说,是某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期待)战胜了别扭。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个被系得一丝不苟的缎带结。
打开盒盖。
里面不是预想中花里胡哨的奶油裱花,而是一块看起来相当……朴素的三角切件蛋糕。深色的巧克力胚体,表层覆盖着厚厚一层浅咖啡色的奶油霜,没有多余装饰,只在顶端零星点缀着几片脆薄的、像是被烤过的什么东西,散发着淡淡的、混合着坚果和焦糖的香气。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江灼”。她以为校霸送的蛋糕,会是那种张扬跋扈、恨不得用金箔贴满的款式。可眼前这个,低调,沉稳,甚至有点……内敛的精致。
像他后来靠近时,收敛了压迫感后,那纯粹干净的雪松尾调。
林小小拿起旁边配的小叉子,犹豫了一下,挖下了带着那片脆片的一角,送入口中。
下一秒,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巧克力蛋糕胚湿润绵密,带着微苦的醇香,完美中和了顶层奶油霜的甜腻。而那口感奇妙的脆片,在齿间碎裂,迸发出浓郁的坚果香气和一丝焦糖的微苦回甘,层次丰富得不可思议。
最奇妙的是,这味道……
这味道莫名让她联想到了江灼的信息素。
冰冷外表下(蛋糕胚的微苦),藏着不易察觉的、需要仔细品味才能感受到的独特气息(坚果脆片的香醇),而那萦绕不去的雪松冷调,则化作了这蛋糕吃完后,口腔里残留的、清冽的余韵。
像块大蛋糕……
她昨天慌乱之下的口不择言,此刻竟然以一种离奇的方式,得到了印证。
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发烫。
这个人……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挑了这么一款,能让她不由自主联想到他的蛋糕?
“砰咚——”
窗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篮球砸在小区水泥地上的声音。
林小小吓了一跳,手里的叉子差点掉在桌上。她做贼心虚般地猛地合上蛋糕盖子,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自己刚才那个“把蛋糕和江灼联系起来”的念头,已经被全世界窥探了去。
她慌乱地将蛋糕盒子塞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又觉得不保险,拿了几本厚厚的辅导书压在上面,彻底掩埋。
做完这一切,她才抚着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完了。
林小小,你完了。
你不仅觉得他像蛋糕,你还觉得他送的蛋糕……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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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五。
林小小怀着一种上坟般的心情走进了教室。她刻意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一切存在感。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课间操时间,班主任拿着值日表走了进来。
“下周轮到我们班负责实验楼后面那片区域的落叶清扫,值日生名单我念一下……”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开始点名。
林小小垂着眼,在心里默默祈祷。
“……林小小。”
心里一沉。
然后,她听见了那个仿佛宿命般的名字,紧跟在她的后面。
“江灼。”
“……”
全班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比昨天更加热烈的、压抑不住的骚动。无数道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了然和兴奋。
林小小僵在座位上,感觉血液都凉了半截。
和江灼一起值日?打扫卫生?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呼吸困难。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捏着扫帚,在他那强大的信息素笼罩下,手脚僵硬、同手同脚扫地的蠢样。
她甚至能脑补出他居高临下、用那种惯有的冷淡眼神看着她,说:“150,你是在扫地还是在画画?”
要命。
一整天,林小小都处于一种魂游天外的状态。连同桌周雨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八卦:“小小,缘分天注定啊!和校霸一起值日,机会难得!”她都无力反驳。
她只想把这该死的“缘分”打包扔进垃圾桶。
放学铃声响起,林小小抓起书包就想溜,打算利用周末两天好好思考一下对策(比如装病?或者干脆申请调换值日?)。
然而,她刚站起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堵在了她的课桌旁。
阴影落下,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来。
林小小动作一顿,僵硬地抬起头。
江灼单肩挂着书包,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眸看着她,言简意赅:
“周末,提前值日。”
“啊?”林小小没反应过来。
“明天下午三点,”他报出时间,语气不容置疑,“实验楼后门。”
他说完,根本不给林小小拒绝或者提问的机会,转身就走。
林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半天没缓过神。
他……他这就单方面决定了?连商量一下都没有?
霸道!专横!**!
她在心里用力吐槽了三连,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连追上去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周末提前值日……
和他单独一起……
林小小哀嚎一声,重新瘫坐回椅子上,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她感觉自己就像那块被压在辅导书下面的蛋糕,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那个名为“江灼”的盒子,正以一种她无法抗拒的方式,强行将她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