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靴底碾过乱葬岗的碎骨,发出细碎的“咔嚓”声。苏晓和阿九跟在他身后,前者捂着渗血的绷带,后者攥着那三张画纸,小手冰凉。
“还有多远?”苏晓喘着气,额角的汗混着血珠滚进衣领。
林深抬头望向远处山峦。暮色中,两座青灰色山包对峙而立,形似双棺,山脚下的石碑刻着模糊的“福寿”“往生”二字——正是双生陵的入口。
“半小时。”他说,目光扫过苏晓的伤口,“你的伤……”
“死不了。”苏晓扯出个虚弱的笑,“老中医的药比主神的源能点管用。”
阿九突然拽了拽林深的衣角。小女孩仰着头,指着山坳里翻涌的黑雾:“哥哥说……雾里有东西。”
林深的瞳孔骤缩。他确实听见了——风里夹杂着某种黏腻的摩擦声,像无数条湿滑的舌头在舔舐空气。
“走。”他攥紧青铜镜,率先冲进雾里。
腐臭的气息瞬间灌满鼻腔。浓雾中,十几个身影摇摇晃晃地逼近,他们的皮肤像泡发的腐肉,指甲足有三寸长,每走一步都在地上拖出腥红的血痕。
“狂尸!”张磊的暴喝从雾中传来。
林深转头,看见张磊握着工兵铲冲来,身后跟着七八个镇民打扮的“人”——但他们的动作太整齐,眼神太麻木,显然也是被控制的。
“你们怎么来了?”林深挡开一只狂尸的扑击。
“陈怀安炸了!”张磊一刀劈断狂尸的颈椎,“那老东西临死前启动了镇公所的自毁程序,把这些家伙全放出来了!”
苏晓趁机拽过阿九,躲到一块岩石后。她盯着张磊的背影,突然喊:“小心他的眼睛!”
张磊的工兵铲正要劈下,那只狂尸却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珠直勾勾锁住他——它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成一百八十度,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
“吼!”
狂尸发出尖啸,竟从腹部裂开一道血口,十几条蠕动的尸虫喷涌而出!
张磊闪身躲避,工兵铲砍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林深趁机摸出青铜镜,镜面映出狂尸的影子——它们的影子比正常活尸淡得多,像被水洗过的墨迹。
“影子!”他大喊,“攻击它们的影子!”
张磊会意,工兵铲脱手飞出,精准扎进最近那只狂尸的影子里。狂尸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般萎缩,最后“噗”地化作一滩黑泥。
“有效!”苏晓也捡起块石头,砸向另一只狂尸的影子。
林深则盯着为首那只狂尸——它的影子最淡,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他摸出从陈怀安残骸里捡到的鎏金怀表碎片,那是冯国璋的遗物,此刻正泛着幽光。
“阿九,”他轻声问,“你哥哥的画里,双生陵的入口有什么?”
阿九翻出第三张画。画中,两个石像鬼的眼睛是红色的,而它们的脚下,各压着一枚怀表。
“怀表……”林深猛地抬头。为首那只狂尸的胸口,正挂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冯”字。
“就是它!”
林深冲上去,青铜镜的光芒笼罩住怀表。狂尸疯狂挣扎,却被镜中溢出的力量禁锢。林深抓住怀表,用力一扯——
“咔!”
怀表碎裂的瞬间,狂尸的身体迸出火星,轰然倒地。其余狂尸像断了线的木偶,纷纷瘫软在地,化作黑泥渗入泥土。
张磊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怀表是钥匙。”林深擦了擦镜面的血,“也是枷锁。”
雾散了。
双生陵的入口就在眼前。两扇高达三丈的青铜门,门环是两只獠牙外露的青铜兽首,门楣上刻着“双生同穴,阴阳共生”八个篆字。
“终于到了。”苏晓扶着岩石站起来,脸色依旧苍白。
阿九却突然挣脱她的手,跑到门前,伸出小手触摸兽首的眼睛。她的指尖刚碰到青铜,兽首的眼睛竟亮起红光,门内传来沉闷的“轰隆”声。
“它在动!”张磊紧张地握紧工兵铲。
林深却盯着阿九。小女孩的额头上,浮现出与青铜镜上一样的双鱼纹。他想起老中医的话:“往生彼岸花,能引魂归位。”
“阿九,”他蹲下身,“你是不是……”
“哥哥说,”阿九仰起脸,眼中闪着不属于孩童的清明,“我是钥匙,你是守墓人。”
门,缓缓打开了。
阴冷的风从门内涌出,带着千年未散的棺椁气息。林深走在最前面,青铜镜的光照亮前路。甬道两侧的壁画讲述着一个故事:
双胞胎兄弟朱明瑄与朱明珏,因争夺藩王继承权反目。朱明瑄设计将弟弟活葬于双生陵,自己则在往生陵设下局,用双鱼纹镇压弟魂。百年后,镇民误掘陵墓,释放了被镇压的怨气,导致尸变。
“原来如此。”苏晓低声道,“尸变是兄弟俩的怨气在作祟。”
林深没有说话。他注意到壁画最后一幅:朱明瑄跪在阴阳枢前,而他的影子,竟与朱明珏的影子重叠成了林深的模样。
“守墓人……”他喃喃重复着壁画上的字,“原来我,是他们的共生体。”
甬道尽头,是座巨大的地下宫殿。正中央,悬浮着直径丈许的青铜球体——阴阳枢。球体表面流转着黑白二气,无数锁链穿透球体,连接着四周的棺椁。
而在阴阳枢旁,一具身高三丈的“人”正缓缓站起。它的身体由腐尸与泥土粘合而成,胸口嵌着颗血红色的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有黑雾从七窍涌出。
“尸王……”阿九的声音带着哭腔。
尸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地宫都在震颤。林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那是百年来死在这里的镇民、士兵、藩王的怨魂。
“必须关闭阴阳枢!”苏晓喊,“否则尸王会吞噬所有活物!”
林深摸出怀里的怀表碎片、阿九的画,还有青铜镜。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他需要用自己的血,唤醒双生陵的本源力量。
“张磊,苏晓,带阿九去侧殿!”他大喊,“那里有往生彼岸花!”
“那你呢?”苏晓回头,眼眶泛红。
“我去关阴阳枢。”林深笑了,“守墓人,总得完成使命。”
张磊拽着苏晓和阿九退开。林深独自走向阴阳枢。尸王的巨掌拍来,他侧身避开,青铜镜的光斩断锁链,露出阴阳枢的核心——两枚纠缠的双鱼玉珏。
“生棺克死棺……”林深默念着幻象中的话,将青铜镜按在玉珏上。
镜面与玉珏共鸣,发出刺目的白光。尸王的嘶吼戛然而止,身体开始崩解。林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抽离,那是属于“哥哥”朱明瑄的记忆——原来,他才是被活葬的那个,而林深,是他用最后的力量创造的“守墓人”。
阴阳枢停止转动。
地宫重归寂静。
林深瘫坐在地,看着掌心的双鱼玉珏。苏晓和阿九跑回来,小女孩扑进他怀里:“哥哥……不疼吗?”
“不疼。”林深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回家。”
远处传来主神的机械音:
【主线任务完成:S级评价】
【奖励:源能点×500/技能模块“历史推演”(进阶)/世界碎片×2(民国真实历史线/晚明藩王秘辛)】
林深抬头,看见穹顶裂开一道缝,透进久违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