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亚奇接到午马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午马沉稳的声音：“亚奇，周明来报案了，要实名举报李默。”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周明说，李默给他注射了一种不知名的药剂，这东西发作的时候疼得他满地打滚、痛苦难耐。”
“关键是，”午马的声音压低了些，“如果周明不按李默说的做，不听他的安排，李默就不给解药。而且那解药还不能一次给够，得分五次注射，每次都要李默亲自操作。”
亚奇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眉头瞬间皱起：“周明没说李默逼他做什么？这药剂找到没？有没有查到成分？”
“暂时没查到成分，周明也只说李默让他近期别干涉托管中心的事，其他的还没来得及细问。”
午马补充道，“你们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李默？不是说美柯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便利店陷入一片死寂。
李默猛地抬眼，死死盯着美柯，眼神里带着股狠劲儿，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
美柯被他盯得心里发紧，却还是梗着脖子开口，话说得直白又实在：“清者自清，如果你是无辜的，跟他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
她攥了攥手心，补充道：“真没做过的事，还怕查吗？你这样盯着我也没用，又不是我让周明去报案的。”
李默嘴角扯了扯，没再多看美柯，转而看向午马，语气平淡，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劲儿：“是，但我得告诉你，你们这么查下去，最终会输得很惨。”
审讯室里的灯亮得晃眼，一张金属桌把李默和午马隔在两边。
桌上的能量勘测仪还在嗡嗡运转，探头对着李默扫了一遍又一遍，屏幕上始终是一条平稳的绿线，连个波动都没有。
午马皱着眉按停仪器，指尖敲了敲桌面：“仪器怎么回事？再测一次。”
旁边的警员重新启动设备，勘测仪的绿光又在李默身上打了几个来回，结果还是一样——毫无异常。
李默抬了抬眼皮，看着那台仪器，语气没什么起伏：“别白费力气了。”
午马抬眼瞅他：“什么意思？”
“我不是外星球来的，”李默靠在椅背上，双手自然放在桌前，“就是个实打实的人类。”
“人类？”午马挑了挑眉，“那周明说你给他注射不明药剂，还逼他听你安排，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普通人类，哪来的那些古怪药剂？”
李默沉默了几秒，喉结动了动，“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除了会点医学知识，没别的本事，更不是什么外星人。”
“孤儿院？”午马追问，“哪个孤儿院？我们去核实。”
“城郊那家阳光孤儿院，”李默说得干脆，“十年前就倒闭了，当年的院长早就不在本地了，你们要查估计也费劲。”
他抬眼看向午马，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但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随你们。仪器测不出来，不是它坏了，是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外星能量。”
旁边的警员低头跟午马小声嘀咕：“头儿，仪器没问题啊，之前测外星残留都挺准的……”
午马没接话，盯着李默看了好一会儿，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可李默神色平静，连眼神都没闪躲。
“那你为什么要给周明注射药剂？”午马把话题拉回来，语气加重了些，“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是专门检测外星能量的仪器？普通市民可没这么精准的认知。”
李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旁边的警员赶紧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午马，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头儿，好像……好像真是你自己说的。”
午马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脑子里飞快回想。刚才在便利店亮证件时，确实随口提过一句“星际异能局专项检测”。
他清了清嗓子，把话题硬拉回来，语气依旧沉：“少扯这些没用的！说，到底为啥给周明注射药剂？别再跟我绕圈子！”
李默抬了抬眼，语气还是平平静静的，没带多少情绪：“有证据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周明说我给他注射药剂，那药剂在哪？针管在哪？有谁亲眼看见了？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午马的脸色沉了沉，他确实派人去查过，周明家里没找到任何药剂残留，宠物医院的诊疗室也翻了个遍，连针管的影子都没见着。
更奇怪的是，周明胳膊上连半点注射留下的针孔都没有，之前送去的血液样本，说今天出结果，但是到现在都还没出。
“证据？”午马强压着心头的躁意，“周明本人的证词就是证据！他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撒谎！”
李默轻轻“呵”了一声，眼神里的嘲讽更明显了些：“证词？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股戳人的力度：“你们要是真查到了东西，现在也不会只跟我要理由了。”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化验员探进头来，手里攥着一张化验单，语气急促：“午马警官，血液结果出来了！”
午马猛地抬头，眼神一亮：“怎么样？”
“周明的血液里，确实检测出一种未知成分！”化验员快步走进来，把化验单放在桌上，“这种成分很特殊，不是常见的药物或毒素，目前数据库里没有匹配信息，初步判断……应该是外星提取物。”
午马抓起化验单扫了一眼，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快了些，他把单子往李默面前一推，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看见了？证据在这！你还想说什么？还敢说自己是普通人类？这东西根本不是地球现有的技术能合成的！”
李默的目光落在化验单上，沉默了几秒，皱着眉缓缓开口：“那也不能证明是我注射的。周明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你们查过吗？”
旁边的警员立刻接话：“我们查了！周明这几天除了去托管中心和宠物医院，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接触的人也只有你、白岚和几个托管的孩子！”
午马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压迫感：“现在证据链越来越清晰了。你要么老实交代，这外星提取物是哪来的，为什么给周明注射；要么就等着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把你背后的人都揪出来！”
李默听完，既没慌也没急，只是慢慢抬起眼，语气还是平平静静的，跟没被问住似的：“接触的人少，不代表就是我做的。”
他往椅背上靠，手指轻轻蹭着桌沿，“白岚是托管中心的老板，她接触的人比我杂多了，你们怎么就确定不是她？还有，那外星提取物到底是什么样、在哪能弄到，你们都没搞清楚，凭啥就往我身上扣帽子？”
“我跟周明学了这么久医，懂点药理是真的，但外星来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他顿了顿，眼神依旧没闪躲，“你们要查就查到底，别光凭着一份化验单和几句证词就下结论。真要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你们再怎么问，我也说不出别的来。”
午马一回到办公室，反手就带上门，抓起桌上的调查报告“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溅出几滴水花。
他叉着腰站在桌前，脸色铁青，嘴里忍不住骂了句：“这李默真是块硬骨头！证据都摆到跟前了，还嘴硬到底！”
旁边的警员跟进来，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小声劝：“头儿，别气了，他再能扛，咱们接着查就是了。说不定顺着白岚那条线，能查出点新东西。”
午马深吸一口气，指节重重敲了敲那份血液化验单，语气又急又躁：“查！怎么不查！周明那边还得盯着，白岚也得再审！我就不信了，找不到他跟那外星提取物的关系！”
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亚奇和吉修各自戴着深色口罩，帽檐压得低低的，几乎遮住半张脸，沿着宠物医院外墙的阴影慢慢挪动。
“就是这儿了，”亚奇停在医院后门斜对面的垃圾桶旁，压低声音说，“李默要是处理过药剂瓶、针管之类的东西，大概率会扔在这一片。”
垃圾桶散发着混杂着厨余垃圾和废纸箱的酸腐味，吉修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次性手套戴上。
他弯腰掀开垃圾桶盖子，里面的垃圾堆得半满，塑料瓶、外卖盒和碎纸屑混在一起，苍蝇在上方嗡嗡盘旋。
亚奇也戴上手套，两人一人一边，动作麻利地翻找起来。
“没有，”吉修把一摞废报纸扔到一边，语气有点沉，“这桶都是些普通生活垃圾。”
亚奇没说话，蹲下身扒开桶底的一堆泡沫盒，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他眼睛一亮，赶紧抽出来，却是个空的宠物疫苗瓶，标签都褪了色。
“不是这个。”他随手把瓶子扔回去，继续在垃圾里摸索。
两人接连翻了附近三个垃圾桶，除了一堆没用的废品，连半点疑似外星提取物容器的影子都没见着。
吉修抹了把额角的汗，扯了扯口罩透气：“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他说不定根本没往这扔。”
亚奇抬头看向宠物医院的后门，门紧闭着，只有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李默肯定不会随便扔在显眼的地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医院后方那片杂乱的小树林，“走，去那边看看。”
小树林就在宠物医院围墙外几十米处，里面的树木长得枝繁叶茂，枝叶交错着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越往里走越暗，脚下的落叶堆积得厚厚的，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轻响。
两人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树丛间来回晃动，照得地上的枯枝、石块和散落的塑料袋无所遁形。
“慢点走，注意脚下。”吉修提醒道。
亚奇的手电光落在前方一处斜坡下，突然顿住。
那里的落叶似乎被人刻意翻动过，露出一小块深色的泥土，泥土上还残留着一点极淡的黏液痕迹，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吉修，过来看看。”
吉修快步上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东西……不像是普通的胶水或者污水。”
他凑近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有点像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
亚奇蹲下身，拨开周围的落叶，发现被翻动的泥土范围不大，大概只有脸盆那么大，边缘还留着几个浅浅的指印。
他顺着斜坡往下又走了两步，手电光突然照到一截埋在落叶里的玻璃碎片。那碎片边缘整齐，像是被人刻意敲碎的，上面还沾着一点和泥土上相似的黏液，甚至能看到碎片内壁残留着极淡的、近乎银白色的反光。
“找到了。”亚奇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他小心地用树枝拨开碎片周围的落叶，又挖出了好几块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拼凑起来大概能看出是个小型试剂瓶的形状。
“你看这碎片上的痕迹，还有这反光，说不定就外星注射液。”
吉修也蹲下来，用手机拍下碎片和黏液的照片，又捡起一块较小的碎片，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密封袋里。
“回去让午马那边化验一下，要是能匹配上周明血液里的成分，就是铁证了。”
两人又在周围仔细搜查了一圈，没再找到其他碎片或可疑物品。
亚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看来李默确实在这里处理过药剂瓶，藏得够深的。”
吉修把密封袋揣进怀里，点了点头：“先回去把样本送过去，等化验结果出来，就能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外星提取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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