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的脚步沉稳,穿过最后一段林间小道,眼前豁然开朗。
夕阳的余晖洒落,为坐落在山脚下的圣魂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间夹杂着妇人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一派宁静祥和的田园景象。这与之前危机四伏的森林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凌星见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放松。
老杰克走在前面,不时有村民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杰克爷爷,回来啦?”
“村长,这娃娃是……?”
老杰克便简单地解释,说是在森林边捡到的落难孩子,可能是附近遭了灾的村子遗孤。村民们淳朴,闻言都投来同情的目光,还有个大婶赶紧回家拿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塞到凌星见手里。
趴在铁柱背上,凌星见默默观察着这个村落。房屋大多是土木结构,显得古朴甚至有些简陋。村民们的衣着与自己身上相仿,都是粗布麻衣,面带风霜,但眼神大多淳朴善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柴火和饭菜的香气,还有一种……隐约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铛……铛……”
声音来自村子东头。
老杰克将凌星见安置在村头一间闲置的土屋里,虽然家徒四壁,但收拾得还算干净。他又让铁柱送来一套干净的旧衣服和一些简单的吃食。
“孩子,你先在这里住下,把伤养好。缺什么就跟爷爷说。”老杰克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等武魂殿的执事大人来了,你也一起去觉醒武魂,说不定啊,咱们圣魂村未来的魂师,就落在你头上了呢!”
凌星见乖巧点头,目送老杰克离开。
门一关上,她脸上的柔弱和茫然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静。她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环境,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梳理着已知信息。
圣魂村,规模不大,民风淳朴,以农耕为主。老杰克作为村长,拥有较高威望。那个持续不断的敲击声……
她凝神细听,声音富有韵律,每一次敲击的力度和间隔都极其稳定,显示出使用者非凡的控制力。这绝非凡俗铁匠。结合老杰克之前提到的“小三”,以及她对原著模糊的记忆,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唐三。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唐门穿越者,未来的海神。
凌星见的心跳微微加速。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与这个世界的核心人物产生了时空上的交集。是机遇,也是潜在的巨大风险。在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前,她必须谨慎处理与这位“主角”的关系。
当务之急,是尽快了解这个世界,并找到一个立足点。纯粹的同情和施舍无法长久,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机会很快到来。
第二天,肩膀的伤口在她刻意引导魂力(她姑且将那种能被动吸收的能量称为魂力)滋养下,已开始结痂。她走出小屋,在村子里看似随意地散步,实则在收集一切可见的信息。
她看到村民们用着极其简陋的农具,耕作效率低下。她看到妇人们用笨重的方法纺织、炊煮。她走到村东头,远远看到了那间铁匠铺,一个身材魁梧、不修边幅的邋遢大汉正挥汗如雨地敲打着铁块,旁边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穿着打补丁衣服的男孩在帮忙拉风箱。男孩动作沉稳,眼神专注,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扑面而来。
凌星见没有靠近,只是默默观察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下午,她找到了老杰克。
“杰克爷爷,我肩膀好多了,想帮村里做点事情。”她仰着小脸,语气真诚。
老杰克正在为村里那架吱呀作响、风力不足的老旧风箱发愁,闻言笑道:“好孩子,你有心了。不过你还小,伤也没好利索,好好休息就行。”
凌星见的目光却落在那架风箱上:“杰克爷爷,这个风箱……是不是不太好用?”
老杰克叹了口气:“是啊,年头久了,拉起来费劲,风还小。打铁的李家抱怨好几次了,说火候总上不去,影响打造农具。可村里就这条件,换新的又是一笔开销。”
凌星见走上前,仔细观察着风箱的结构。很简单原始的活塞式风箱,设计粗糙,密封性差,进气排气效率低下。在她看来,简直有无数可以改进的地方。
“杰克爷爷,”她指着风箱的几个连接处和进气口,“我觉得,这里,还有这里,如果稍微改一下,可能……会省力一点,风也能大一些。”
她用的是不确定的语气,带着孩童天真的猜测。但手指的位置,却精准地指出了风箱设计的几个核心缺陷。
老杰克将信将疑:“哦?怎么改?”
凌星见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她没有画出超越时代的复杂设计,只是基于现有的结构,提出了几个看似微小却至关重要的改进方案:优化进气阀的角度,增加一个简单的联动杠杆省力,用浸油的软木改善活塞密封……
她一边画,一边用最浅显的语言解释着空气动力学和杠杆原理的基本应用,将其包装成“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别人这么做”的模糊记忆。
老杰克起初只是觉得孩子有趣,但听着听着,神色逐渐变得严肃。他不懂什么高深原理,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经验丰富。凌星见指出的这几个点,细细一想,竟觉得非常有道理!尤其是那个省力的杠杆设计,简直像是点睛之笔。
“这……星见啊,你这些想法是……”老杰克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凌星见适时地露出茫然的神色,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就是看着这个风箱,脑子里好像就有这些念头……”
老杰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清澈(在他看来)的眼睛,心里的疑虑被怜悯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或许这孩子以前家里就是做工匠的?遭了难,记忆混乱,但这些本事还留在骨子里?
“好,好!不管怎么样,试试总没错!”老杰克也是个有魄力的,立刻叫来两个手巧的村民,按照凌星见“描述”的方法,对风箱进行改造。
改造过程吸引了一些村民围观,包括刚刚结束打铁、准备回家的唐昊和唐三。
唐昊只是醉眼惺忪地瞥了一眼,嘟囔了一句“瞎折腾”,就摇摇晃晃地走了。唐三却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村民们忙碌。当他看到地上凌星见画出的那几个简易示意图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些改动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尤其是对力臂和气流通道的优化,蕴含着一种他非常熟悉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精确”与“效率”之美。
他不禁多看了站在老杰克身边的凌星见几眼。这个昨天被村长带回来的陌生女孩,似乎……有些不一般。
改造完成,崭新的(在老杰克看来)风箱被重新安装好。
“铁柱,你来试试!”老杰克有些紧张地吩咐。
铁柱上前,握住拉杆,用力一拉——
“呼!”
一股强劲、均匀的气流猛地从出风口涌出,吹得地上的尘土都飞扬起来!而铁柱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村长,好轻!比之前省力太多了!”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叹。
“真的哎!你看那风!”
“这娃娃神了!”
“以后打铁可方便了!”
老杰克看着那呼啸而出的风力,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他猛地看向凌星见,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只是同情,现在则带上了一丝真正的重视和惊奇。
“星见,你……你可真是我们圣魂村的福星啊!”老杰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一个小小的改进,意味着未来打造农具效率更高,质量更好,这对一个村庄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凌星见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平静。这只是开始,是她抛出的第一块敲门砖。
“杰克爷爷,能帮上忙就好。”她轻声说。
人群外围,唐三看着被村民围在中间、受到夸赞却依旧沉静的凌星见,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与他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特质。她不像个普通的村姑,甚至不像个普通的孩子。
那种感觉,就像是……同类?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修炼玄天功,打造暗器。这个陌生的女孩,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
然而,凌星见这个名字,和她展现出的那一丝与众不同的“智慧微光”,已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圣魂村,尤其是在唐三的心中,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微光,未来会照亮怎样的道路?无人知晓。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