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魂森林的意外,让凌星见的名字在诺丁学院彻底响亮起来。不再是理论课的“狂生”,而是以一手神鬼莫测的“战斗预判”能力,成为了低年级学生口中带着敬畏的“怪物”。学院果然给予了嘉奖,是一笔不算丰厚但足以改善生活的金魂币,凌星见平静地收下了。
然而,她期待的“访客”,却在她回到学院后的第三天深夜,才悄然到来。
月色如水,透过宿舍窗户的缝隙,在地面洒下清冷的光辉。同宿舍的萧萍儿等人早已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凌星见却并未入睡,她盘膝坐在床上,精神力如同轻柔的波纹,以自身为中心缓缓荡漾开去,感受着夜间万物散发的微弱魂力波动,进行着独特的冥想。
忽然,她散布在门外走廊的精神力“触角”,感知到了一个沉稳而略带滞涩的脚步声,正不疾不徐地朝着她宿舍的方向走来。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短暂的寂静后,传来了极轻微的、三长一短的叩门声。
来了。
凌星见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身材中等,相貌普通,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感觉。但他那双眼睛,却深邃而充满智慧,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他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袍,身上没有任何魂力波动外泄,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正是理论无敌的大师,玉小刚。
“凌星见?”大师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严谨。
凌星见微微点头,侧身让开通道:“大师,请进。”
大师迈步走进宿舍,目光快速扫过这间简陋的四人宿舍,最后落在凌星见身上,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猎魂森林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的表现,很惊人。”
“侥幸。”凌星见关上门,语气平淡。
“侥幸无法解释你精准指出幽冥狼的旧伤和肌肉拉伤,也无法解释你能在瞬间对多名同学下达最有效的指令。”大师的目光锐利起来,“你的战斗方式,与我所知的任何流派都不同。它基于一种……超越常理的洞察力。”
凌星见没有否认,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苏主任将你的情况告诉了我。无武魂,却拥有超规格的先天魂力。”大师缓缓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探究的光芒,“这在斗罗大陆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案例。我能看看你的魂力吗?”
凌星见伸出手。大师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一股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魂力小心翼翼探入。
片刻之后,大师收回手,眉头紧紧锁起,脸上满是困惑与震惊:“奇怪……你的经脉宽阔坚韧,远超同龄人,魂力总量也庞大精纯,确实堪比顶尖的先天满魂力。但是……你的丹田气海,以及周身穴窍,与武魂核心相关的区域,却是一片……‘空无’。并非破损,也非堵塞,而是仿佛天生就没有承载武魂的‘根基’。”
这个结论,与凌星见自己的感知不谋而合。她的“武魂”,或许真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常规体系内。
“大师,没有武魂,我的魂力是否就毫无用处?”凌星见问出了关键问题。
“未必。”大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魂力是天地能量,武魂更像是一个转化和放大的‘工具’或‘器官’。你没有这个‘工具’,确实无法像普通魂师那样附加魂环、施展魂技。但是,魂力本身对身体的滋养、对力量的增幅是客观存在的。只是利用率会极低,事倍功半。”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凌星见:“但是,你在猎魂森林展现的能力,说明你找到了另一种运用自身优势的方法。那不是魂技,却比许多魂技更有效。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那种程度预判的吗?”
凌星见早有准备。她不能透露自己穿越和灵魂变异的真相,但可以给出一个基于观察的、部分真实的解释。
“我从小……感知就比较敏锐。”她斟酌着词句,语速缓慢,“我能看到更多细节,比如肌肉的微颤,魂力流动的轨迹,甚至能通过空气的流动和声音的回馈,在脑中构建出战场的模型。通过对这些信息的计算和推演,可以一定程度上预判对手的行动。”
她说的半真半假,将精神力的玄妙归结为天生的超常感知和计算能力。
大师听得极其专注,眼中智慧的光芒不断闪烁。他没有追问细节,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说,他更关注这背后代表的意义。
“计算与推演……将战斗数据化……”大师喃喃自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如果这种能力可以系统化、理论化……这或许能开创一种全新的战法,甚至对魂师理论体系产生冲击!”
他猛地抬头,看向凌星见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凌星见,你的情况特殊,前无古人。诺丁学院的教学体系,甚至目前整个魂师界的理论,都无法完全指导你。你需要的不是按部就班的学习,而是基于你自身特点的、探索性的引导。”
“请大师指点。”凌星见微微躬身,态度诚恳。她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首先,关于你的魂力。”大师正色道,“既然无法通过武魂和魂环提升,那么,专注于魂力本身的凝练、控制,以及对身体素质的全面强化,是你可以努力的方向。极致的控制,或许能弥补数量的不足。我有一套自创的魂力锻炼法,侧重于精细操控,或许对你有用。”
凌星见心中一动,这正是她目前需要的。
“其次,关于你的‘预判’能力。”大师继续道,“这并非魂技,却胜似魂技。你需要做的,是不断锤炼它,扩大感知范围,提升计算速度与精度,并将这种能力与你的魂力运用结合起来。例如,将魂力凝聚于一点,攻击你预判出的、对手最薄弱的环节,就像你对幽冥狼做的那样。”
凌星见认真记下,大师的指点,让她模糊的前路清晰了不少。
“最后,”大师的语气变得格外凝重,“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无武魂却拥有强大魂力,以及你这特殊的能力,一旦被某些不怀好意的大势力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在你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之前,必须学会隐藏。”
凌星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会将我的魂力锻炼法抄录给你。另外,学院图书馆三层有一些关于精神力、古代秘闻以及人体经络的孤本典籍,你可以凭借我的令牌前去查阅。”大师取出一枚不起眼的铁质令牌递给凌星见,“记住,你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我能做的,只是为你提供一些工具和方向。”
“多谢大师。”凌星见接过令牌,真心实意地道谢。大师没有追问她的秘密,而是给予了切实的帮助和指引,这份胸襟与智慧,令人敬佩。
大师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悄然离去,如同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宿舍重新恢复了寂静。
凌星见握着手巾冰凉的铁质令牌,感受着上面粗糙的纹路,心中思绪翻涌。大师的认可和指引,意味着她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第一个真正理解(至少是部分理解)她价值,并愿意帮助她的人。
然而,大师最后那句关于“隐藏”的警告,也让她更加清醒。诺丁学院并非绝对的安全港。今天大师能看出她的不凡,将来也可能有别人能看出来。
实力,她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落在了遥远的天际。
前路依旧漫漫,但至少,此刻的她,手中多了一盏引路的微灯。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