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雅集之后,永宁侯府内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沈月凝“技艺不精却侥幸获胜”、“惊扰皇子却因祸得福得了赏赐”的消息,伴随着各种版本的议论在京城悄悄流传。虽有些许非议,但更多的是对她临场镇定和谦逊态度的高看,连带着永宁侯府教女有方的名声也响亮了几分。
而林晚乔,则彻底成了背景板,甚至在一些刻薄的传言中,成了那个“差点用箭伤了二皇子”、“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表小姐。
这些风言风语,或多或少也传到了永宁侯沈弘的耳中。这日休沐,他在正院用晚膳,看着默默进食、神色萎靡的林晚乔,又看了看举止优雅、神色平静的沈月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饭后,沈弘难得地将林晚乔也叫到了书房说话。
“晚乔,近日府外有些流言,你不必过于放在心上。”沈弘端着茶杯,语气还算温和,但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行事当更加稳重些。侯府供养你一场,不求你光耀门楣,但至少……莫要失了体面,带累家族声誉。”
这话说得不算重,但听在林晚乔耳中,却如同针扎一般。姨父这是在敲打她!就因为海棠雅集上的“意外”,他就认定是她行为失当,丢了侯府的脸!
她心中委屈愤恨到了极点,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垂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是,晚乔知错了,辜负了姨父姨母的养育之恩……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给侯府抹黑。”
沈弘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也是一软,挥挥手道:“罢了,你知道就好。下去休息吧。”
林晚乔捂着嘴,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书房。回到自己偏僻的小院,她再也忍不住,将桌上的茶具狠狠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沈月凝!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她压低声音,状若疯癫,美丽的五官因为嫉恨而扭曲,“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与此同时,凝香院内,锦书正低声向沈月凝汇报着墨韵斋传来的最新消息。
“小姐,文掌柜说,谢长史那边前几日似乎遇到点麻烦,被一桩陈年旧案牵扯了些精力,这几日才刚理顺。另外,他查到,玲珑阁的钱掌柜,除了与谢长史有亲,其背后似乎隐约还有三皇子府的影子,只是藏得极深,暂时无法确定。”
沈月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三皇子?萧景恒?前世他一直是萧景珩最大的竞争对手,双方明争暗斗不断。若玲珑阁真与三皇子有关,那林晚乔通过玲珑阁与二皇子府联络之事,恐怕比想象的更复杂。
“告诉文谦,此事暂缓,不必深挖,以免引起三皇子府的警觉。重点还是盯着林晚乔和玲珑阁,以及二皇子府那边的反应。”沈月凝沉声道。现在还不是卷入皇子纷争的时候。
“是。”锦书应下,又有些兴奋地道,“小姐,您没看见,表小姐从侯爷书房出来时,那脸色难看的……听说回去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东西呢!经过海棠雅集和侯爷这番训诫,她在府里怕是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沈月凝却摇了摇头,目光沉静:“锦书,你太小看她了。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她如今名声受损,又被父亲训诫,在府中处境艰难,只会更加不择手段。我们不仅不能放松,反而要更加警惕。”
她了解林晚乔,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绝不可能就此认输。她一定会想办法挽回局面,甚至……进行更疯狂的反扑。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锦书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
沈月凝放下笔,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若安分,便让她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她若非要自寻死路……”
她顿了顿,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我便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