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正值青春期,在心底我也有了那个会让我面红心跳的人,我自觉正常,谁不会有呢,可我又觉特殊,他人空爱皮囊,而我却对他内里的优秀而沉迷。
我只记初相识是在我转学到南方的第一天,那是家里长辈在南方久居,而我因父母工作不得不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奔向故乡的远方,g市的夏天总是闷热的,我是一个极其怕热的人,也因此蝉鸣阵阵的g市给我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坏印象,到g市的第一天,我来不及休息片刻便被送上去往一中的路上,进入校园被指引的老师带到班级,一切都自然的过去,我似一粒沙静静落入校园这片沙漠,短暂的新奇过后依然平静,直到晚上放学。
爷爷给我来了电话,说是被表妹耽搁住了,可能没有办法接我。我也不恼,他说找了邻居家的哥哥放学时一起把我带回家。我许多疑惑涌上心头,我从没见过爷爷口中的这个哥哥,他又怎么认得我呢?万一他找不到我,我又该怎么回家呢?正当我万分疑惑之际,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年拍了拍我的肩膀,另一只手还拿着两根冰棍,“很热吧,我们回家吧!”循声我只觉安心,重重点头,没走两步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男孩不假思索的说“你爷爷把你的照片当宝贝一样给我们欣赏,虽然你没见过我,但我单方面可是见过你很多次。” 闻声我只觉羞怯便急于找点别的话题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樊振东”
“怎么样好听吧!”
“好听!”
“听你爷爷一直枝枝枝枝的叫你,你呢?全名叫什么?”
“我叫岳荔枝”
“你怎么叫个水果的名字”樊振东两眼弯弯笑眯眯的说道
“我爸妈说了名字起的接地气点不容易生病”
“挺可爱的”
那年他不到十岁而我刚开始读小学,两个子不高的小孩开始一起上学一起下学的无聊日子,只不过是他单方面无聊而已,我觉得很有趣,比如说那年的秋天他就正式开始训练乒乓球了,说正式也正式,他每天都要练他最讨厌的体能,说不正式也不正式,毕竟训练还总会带着我这个小跟班。
从那年秋天开始,他训练我就在旁边看着边写作业,我练就了一身一心二用的好本事,写着写着作业遇到训练间歇帮他递个水送个零食什么的,久而久之连场馆的保安都认识我了,以为我是樊振东在学校雇的童工,实则不然,我是自愿的。
童年时我只记得他在球场上挥洒了很多汗水,小时候怎么会知道每个人有体质不同这回事,每次他打完球我都要去问问他要不要藿香正气水,但好在这样的挥洒是有作用的,他终于让更优秀的教练看到了。
那年他也刚上中学而已,年纪小,阿姨并不想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训练,我私下里偷偷爬到他家窗边问他“咚咚哥,你到底想不想去省里训练啊?”他不回答只是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咱俩没差几岁好吗东东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想去也没啥办法呀,我妈不想让我去,他嫌我年纪太小,没法照顾自己”“那你就是想去”“是又怎样”我心里装着他的答案只觉得伤感,如果他要去省里训练,我就不能陪他了,也许他根本不需要我的陪伴,我很清楚我需要他,但我知道如果他高兴我也会很高兴,于是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除了陪我的东东哥打球,还有更重要的一样就是找阿姨软磨硬泡让她同意他去省里训练,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我泡她的第二周她终于松口放人了,代价是我认樊妈当干妈,其实对我来说这也是个奖励,毕竟我爸妈都在北京。有了樊妈我的生活也更完整了。
第二年春,我的东东哥终于开始去省里训练了,每周我都盼着周五下午,不为别的只是那时候他会来学校接我放学,晚上一起回家找樊妈吃饭,路上他总跟我分享这省里设施有多么齐全,教练有多么专业,每周的体能训练有多么难过,总之都鸡毛蒜皮但又很有趣,至少我是那么觉得的,但平静的日子总会变的不平凡,那年中秋东东哥回来了但没着急走,只是找我出来吃酸奶,我爱吃酸奶,尤其是紫米的酸奶,他知道,所以他请我吃了紫米酸奶,也是那次他告诉我,以后不能一周回来一次了,让我不要等他了。我不明所以,但他也没说以后多久回来一次。我只记得那次的酸奶不好喝,仅此而已。
那次以后他真的好久都不回来了,后面一次见他竟然是过年的时候,我开始后悔劝樊妈放他去省里了,那年过年他从省里给我带回来了礼物,是很精致的项链,我和樊妈一人一条,我的那条项链上坠了颗珍珠,樊妈的是个平安锁样子的,樊妈总念叨他买的东西都是地摊货但还是天天戴着那条项链,甚至不舍得那条银链子沾水,可能是怕真是地摊货掉色吧,我不怕,因为我拿了一个盒子放着根本不舍得戴。
过年回来时他比我高的更多了,声音也变粗了,看着我的脸总是红扑扑的,还声称要跟我保持距离,我不明所以,那时候他也还是13岁的小屁孩而已,除夕那天夜里我们家和樊妈家里亲戚一起出门放烟花,我很喜欢烟花,总吵着他先带我出去玩两只仙女棒,他一副拗不过我的样子,同意了。出门前我套了棉服,他拿了一条樊妈的围巾在后面慢慢跟着我,等到了放花的地方他先用围巾帮我裹住“我点好你再玩,别烫到你”
“好啊!”于是他认真的用打火机点着拿两根仙女棒在我耳边说“这个东西能不能许愿啊”
我真的没听说过仙女棒能许愿的但我不想扫兴便说“当然可以,带光的都可以吧,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对灯发誓呢”“那我可要许一个愿望”“什么愿望”“说了就不灵了”他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反其道而行之,大声的说道“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实现愿望”“你好傻,怎么不许个别的愿望”说罢用手揉了两下我的头“这有什么傻的,帮助你实现愿望呢”
我怀疑仙女棒真的可以许愿,从那次春节过后我们的见面就像普通的亲戚,只有过年能见上一面,他的乒乓球也越打越好,只是听说的,我甚至还没看过他打大赛,他就被国家队选中了,那年我刚要上初中。他那年回家樊妈说,我对了,他就是打乒乓球的材料,不然也不会十六岁就被国家队选中,那年冬天我俩再见面的时候,我快认不出他了,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我,他就是樊振东。
他回来的第二天,约我出去玩,我高兴的不得了,甚至还记得当天的样子,十六岁的他,明朗爱笑温柔体贴更甚,感觉可以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来描绘他,那天他告诉我他要去北京训练了,头一次这么想回我那根本不熟悉的家乡看看,下午回家时他拽着我的胳膊过马路,我只觉得脸有点热,全然不记得现在是冬日的一天。那天晚上,我躺在熟悉的床上,周边是熟悉的香薰味道,按常理来说我应该很快就能入睡,但也有反常,我只要一合上眼,他的背影就会缓缓出现在我脑海里,久久不去,我确定,我失眠了,我更确定的是,我喜欢上他了。
他走之前,我送了他一本册子,册子每页都有我对他的祝福,最后一页留下了一串数字,那是我求爷爷弄来的电话号码,专属于我的。我没有专门强调让他看册子,只是双手奉上,我想如果他想我时肯定会打开册子,然后发现那串号码,联系我。
假期过后他如往常去训练,只不过我们都知道这次去的是更远的地方训练,我跟樊妈每天都在家想着下次他回来该做点什么吃的时我的亲爸妈回来了。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平静,他们很有道理,我的户口在北京如果在这边我没法考高中上大学,三言两语叫爷爷和樊妈想留我的话咽了下去,他们知道我爸妈也是为了我好,我应该和他们回去,但是我那时也没有手机不知道他的电话,没法亲口跟他说这件事,但我整天在地图上摩挲着他在的北京,地图上的北京我的手指指腹就能覆盖,我暗暗的想 北京一定很小,我们会遇见吧。我抱着这样的心理去了北京,我爷爷和奶奶也都回了北京。
一转眼就是六年,我感觉时间过得无比的慢,网络上开始有了他的消息,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或是可以说他从没有联系过我,那串写在册子背后的电话号码被尘封,六年后我考上了医科大学的,去了国外上学,我总想着六年在北京都遇不到,我大学也没必要留在北京了,就把自己送到了更远的地方,没错我出国外培了,不过一切都还是有定数的,在国外我遇到了他。
那天是我们学院的一个外国男生约我吃饭,结果好巧不巧,他和他的队友们坐的我们旁边桌吃饭,那个男生很亮眼,金发碧眼的帅哥,个子也很高但就是蛮瘦的样子,确实很帅,不然我肯定也不能跟他吃饭。我来之前他就把手机给他们了,看他们还是中国人,就拿翻译器跟他们交流想说如果一会表白成功的话希望他们用中文祝福我们一下,帮他用手机录像,他们几个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直接答应了,真的是一大桌,有教练员有队员在那桌坐着,樊振东手里就拿着那个男生的手机,我进门后看到约会对象就径直走了过去,真没想到当时他们在帮这边录像,我估计他看见我的时候都惊呆了,因为确实六年没见了,也没联系方式,竟然这次没有可以纯靠缘分遇到了,甚至是异国他乡,事实上比他先发出声音的是他手中男生的手机,手机掉到桌子上的那一刻,我不住地往声音来源望去,我看到他,这六年岁月在我身上留下不清痕迹,但他仿佛一个置身桃花源的人一般仍保持着我心中最清秀的少年模样,等我的脑子有点运转时,人就来我们这桌了,我看见他的脸,直直的发愣,六年间,我想过很多我俩遇到的样子,结果竟然是那样的。他在帮别的男生录给我表白的视频。过后,他拉我出去叙旧,头一句不是好久不见。“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这么多年我想尽办法联系你,可北京太大,我训练时间又紧,每年过年我都回老家,我怕错过你回去的消息。”“你去国家队那年我送过你一本册子,册子最后一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那句话过后,我早已没了心情再去处理事情,只是十分抱歉的跟那位男同学介绍情况,他很理解我,“所以你竟然喜欢帮我录视频那个男生么”“我不清楚,可能吧,我小时候很喜欢,但是被时间冲淡了许多。”
那次见面过后,又是很久的平淡,不过我时常想,那个充满我对他鼓励和希冀的册子,他是否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半个月过去我国内的备用机突然亮起,我看了一眼,是樊振东发来了短信,他不确定我是否休息了,会不会打扰到我,所以只发了短信。
我极力压制心里涌上来的窃喜,原来这个册子过了六年他还没弄丢,但我又暗暗觉得自己太傻,只是他有不爱收拾东西的习惯罢了,也不一定就是故意珍藏。短信中,他写了很多很多,只是单单不提想我。看着那条短信,我原不想回,但还是不忍他的信息石沉大海,于是,为了展现我冷漠的一面,我只回复了短短几个字,“有空国内见。”
一切归于平淡后,我竟有些许不舍,大三那年我们外培的学生就要回国内去上学了,为毕业做准备,在国外见过他后,我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回北京,那个有他、有家的地方,大二的我在心里紧张的倒数,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那天,我在许多国外同学的目送下走上了回国的飞机,那时我只做期盼,期盼着家乡的饭菜,期盼着家乡的事物,期盼着家乡同样盼着我的人。
长时间的飞行让我很疲惫,我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我回国的消息,就连父母也没有,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却在机场遇到了樊振东。
他同样刚下飞机,我俩不是一班,但却前后脚下飞机,那么大的机场,他穿着红色队服,在前面走,没有转过头,光看背影我就已经敢肯定,他的身份,樊振东。重逢的街头,果然心跳比我先认出你。
我没有刻意叫他,这种事情都是讲求缘分的,当然不是因为我害羞或者还在维持我那点仅存的冷漠人设。我只不目送着那群身穿红色队服的人往外走,但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在门口停下了,我只顾自己的去买咖啡,从咖啡店出来,我捧着一杯冰美式,只刚喝下一口就听见有人大喊我的名字。
“岳荔枝!”
“你怎么在这!”
不用回头我便知道这人是谁,我转头,此时他眼神紧紧注视着我, 只待我回头眼神相撞,跟我想的一样,虽然又是几年不见,他还是那个明朗的少年。
和我预想不同的是,他竟然在一堆队友的注视下,喊出我的名字。他边跑向我,我便看到旁边人在看热闹的眼神了。 真的是直勾勾盯着,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我的身份。
在他拿走我喝过的咖啡时,感觉旁边的眼神都带着刺,“怎么又喝凉的东西,不能注意一下身体么”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所有人脸上都写满震惊,包括我的。他脸上只是带着笑继续询问我“你怎么回国了?”
“要在国内念书了吗?”“这次回来还走么?”“ 跟叔叔阿姨说过了么?”
我从这几个问题中捡了一个最想答的,“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这句答完他终于漏出了一个笑脸。“我得赶着回公寓做赛后总结什么的,咱俩短信联系!”。他后退了两步想回归大部队,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回来了,我以为他是要把咖啡还我,但我猜错了,他嬉皮笑脸的说“这裙子很配你,很漂亮!”说完以后就带着我的咖啡和我的心走了。
樊振东回去后队友好奇问到“胖啊,这妹妹谁啊?”上次在国外见过我的队友抢先一步说“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啥?”“哎呀就是他喜欢的人”“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队友挠挠头说“我说胖啊,恋爱归恋爱你可别耽误训练”“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怀疑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她”
我确实不知道
在此以前,我总觉得我不喜欢他了,但在此以后,我认为那时的我没看透自己的内心。
回国上学以后,我们俩之间没有了时差,他整天跟我发短信,晚上打电话。我表面平静,但内心窃喜,又担心,我不会真耽误了他吧。
那年春节,他没有回老家,只是和几个队员在北京过年,他给我打电话,说“枝枝,你在北京过年吗?”,这话问的怪,但我还是回答“我家里人现在都在北京,我当然在北京过年”“那……你春节的时候能来找我玩吗?我今年没回老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回老家,但我还是不假思索的说出“好”,电话那头顿时欢欣鼓舞,开心快溢出手机了,“我一定弄一堆好吃的来招待你!”我听着他轻快的话语,也顿时感觉浑身轻松,本来大四面临实习的压力好似全都消失了。
除夕那天他早上便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但我并没有接到,因为我发烧了,烧了两天,以至于我甚至忘记了今天是除夕,也忘记了和他的约定,这两天里我只踉踉跄跄的去吃退烧药,别的一概不知,等到我清醒了,那已经是除夕那天晚上的十一点四十了,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我瞬间清醒。心想,完了完了全完了,手机了三十几个樊振东的未接来电,我在回拨他的手机一阵女声提示我他的手机无法接听。我放弃打电话,脑子里总是闪过什么他做饭没关好煤气弄得煤气泄漏他躺在家里的样子,我心里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光想这种不好的事情,当机立断,我决定,打车去他租的房子。
好在他告诉了我备用钥匙的位置,我顺利的打开了门,打开门后,他躺在客厅,我吓坏了,跑过去摸他鼻息。就在这是他抓住了我探过去的手,“你怎么才来,菜都凉了”他张嘴说话猛烈的酒气钻入我的鼻腔“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怎么在地上躺着?吓死我了”“没有啊,我只是等你等久了,喝了一点点酒而已”我举起他身边的酒瓶子,“樊振东你也算是行了,半瓶60度的白酒,叫一点啊?”他不像在听我讲话的样子,抓住我拿着酒瓶的手哭了起来“你怎么迟到了啊,我等了你好久了,菜都凉了,都不好吃了”樊振东拖着哭腔慢慢说道。本来我对喝醉酒的人没什么开玩笑的兴趣,但是哭着的樊振东就不同,我蹲下,打量着他,他感受到了我的眼神,一把把我拽到眼前,朦胧的眼紧紧盯着我,不说话的打量我,直到我意识到他盯到了我的嘴唇时,他吻了上去,我下意识推开他,他睁开了眼睛“枝枝,别推开我,好不好”,这话说完他又一次闭上眼睛,吻了上来,手环住了我的腰,我不再挣扎,他却得寸进尺,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勺,肆意地索取着我的一切。
这一吻让我异常清醒,可他却渐渐昏睡过去,我不忍他在地板上凑合一夜就试图将他往床上带,只是我高估了我的力气,也低估了他的体重,真的拉不起来。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支到卧室,他在床上躺好后,我陷入沉思。所以他那一吻是什么意思。
明天早上醒来时,他还会记得吗?如果记得该怎么办,如果不记得又该怎么办呢。我沉默了。我做了一个无脑的决定,逃!
我去了爷爷奶奶那,半夜去的,虽然他俩和我爸妈去三亚过年了,但我还是去了那里。越没人越清净,我越容易看清我对樊振东的感情。
第二天早上,如我所料樊振东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那个……你在哪”“老家”“你老家不是北京的吗?”“在我爷爷奶奶家”“地址发我,我来找你”,我没有再拒绝,早知道夜里不着急来了,真是好无脑的决定。
他来了见到了说的第一句话是“枝枝,我喜欢你”我没有说话,更明确的说是我不知所措,任由他继续“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但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很变态,我为什么还喜欢妹妹呢,但仔细一想,咱俩又没有亲戚关系,妹妹怎么了,我说服了我自己,所以我今天来了,同时也为我昨晚道歉,我只是一时上头,亲了你,但你放心我会负责的!”“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听了这段话,我直觉幸福。“我愿意啊”这句话早在我心间转了几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