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走廊的瓷砖被晨光擦得发亮，我跑过公示栏时，看见自己的名字嵌在"月考进步奖"的红纸上。数学卷子在手里哗啦作响，书包侧兜的栗子随着脚步蹦跳，糖香混着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甜得有些发腻。

三楼的拐角处突然撞进一个人影，我踉跄着后退，卷子飞出去老远。"对不住对不住！"对方慌忙去捡，我看清是隔壁班的体育生，校服领口沾着草屑。他把卷子递给我时，突然盯着我书包："欸，你也喜欢吃糖炒栗子？"

我没接话，抓起卷子就往教室冲。后颈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皮肤上，像妈妈冬天给我围的毛线围巾。教室门"砰"地被推开时，早读课代表正领着大家读英语单词，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我刚把书包甩到椅背上，同桌就凑过来："你可算来了，李老师刚才..."

她的话没说完，班主任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个保温杯。我赶紧把栗子往桌肚里塞，却听见李老师说："妍熙，你妈妈刚才打电话来，说你自行车修好了，就停在校门口车棚第三排。"全班的朗读声突然低下去，我看见桌肚里的栗子滚出来一颗，在晨光里亮得像颗小太阳。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来时，我把那颗栗子塞进嘴里。焦糖的甜味裹着热气往下滑，一直暖到心口。数学卷子上的油印已经干了，"焦点坐标"四个字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栗子壳的碎屑，像谁偷偷画了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