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追踪者后,江稚榆带着虞听晚一路奔逃,最终躲进了一处废弃的仓库。仓库里弥漫着灰尘与腐朽的气息,只有几缕微光从破损的窗户透进来。
两人靠坐在冰冷的墙角,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虞听晚脸色苍白,紧紧抓着江稚榆的手臂,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刚才咖啡馆里的枪声,还有江稚榆拔枪时那一瞬间的决绝,都让她心有余悸。
“没事了,听晚,没事了。”江稚榆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扣动扳机的手,此刻仍残留着一种冰冷的触感,仿佛那不是金属的枪身,而是虞听晚温热的皮肤。
他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虞听晚惊恐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让她害怕了。可他别无选择,他是地下工作者,肩负着使命,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危险,甚至是杀戮。
“稚榆,”虞听晚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江稚榆沉默了。他不能告诉她真相,那会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只能继续编织谎言:“听晚,我都说了,是学生运动,只是这次遇到了些麻烦。”
“学生运动需要用枪吗?”虞听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稚榆,你看着我,告诉我实话,好不好?”
江稚榆避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天空。“听晚,有些事,你不知道,对你更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虞听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知道,江稚榆这是在刻意隐瞒她。她了解他,他不是会参与暴力活动的人,可他身上的变化,还有今晚的遭遇,都让她不得不怀疑。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江稚榆立刻警觉起来,他将虞听晚护在身后,同时再次摸向腰间的枪。
“谁?”他沉声喝道。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稚榆。”
江稚榆这才松了口气,是他的同志,陈默。
陈默走了进来,看到角落里的两人,点了点头:“外面的尾巴已经甩掉了。不过,情况不太妙,我们的行动可能暴露了,上面让我们立刻转移。”
江稚榆皱紧眉头:“转移?听晚怎么办?”
陈默看了一眼虞听晚,眼神有些复杂:“稚榆,现在情况紧急,带上她,目标太大,太危险了。”
虞听晚的心猛地一缩。她看着江稚榆,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不舍,一丝犹豫。
江稚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决绝。“听晚,你先回家,等我消息。”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虞听晚的心。
“回家?”虞听晚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江稚榆,你觉得我现在还回得去吗?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可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会放过我吗?”
江稚榆无言以对。他知道虞听晚说的是对的,一旦被那些人盯上,虞听晚也会陷入危险。
“要么,你带我走,要么,我就留在这里,和你一起面对。”虞听晚的语气很坚定,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江稚榆看着她,她的眼神清澈而倔强,像极了最初认识她的时候。他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他怎么能让她跟着自己,踏上这条布满荆棘与鲜血的道路?
“听晚,听话。”他试图劝说。
“我不听话!”虞听晚猛地提高了音量,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江稚榆,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是可以随时丢弃的累赘吗?”
仓库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陈默识趣地退到了一边,把空间留给他们。
江稚榆伸出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然后缓缓收回。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听晚,我是一名地下工作者,我的任务是……刺探情报,打击敌人。和我在一起,你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他第一次,向虞听晚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虞听晚愣住了,眼泪也忘了流。她怔怔地看着江稚榆,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原来,他不是什么学生运动领袖,而是一名……间谍。
“所以,”虞听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刚才在咖啡馆,你是准备……杀人?”
江稚榆沉默着,算是默认。
虞听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原来,她喜欢的人,是这样一个游走在黑暗与危险边缘的人。他的手上,可能沾着鲜血。
“那你呢?”虞听晚抬起头,直视着江稚榆的眼睛,“你手上,有没有……”
“没有!”江稚榆立刻打断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听晚,我没有杀过人,刚才也只是想威慑他们,掩护我们离开。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仓库外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喊叫声。
“不好,敌人追来了!”陈默脸色一变,迅速从怀里掏出另一把枪,“稚榆,我们快走!”
江稚榆也顾不上再多说,他一把拉住虞听晚的手,对陈默说:“走这边!”
三人迅速朝着仓库深处的一个秘密通道跑去。身后,枪声越来越近,子弹甚至穿透了仓库的木板,擦着他们的耳边飞过。
虞听晚被江稚榆拉着,在黑暗狭窄的通道里奔跑。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还有他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但她却紧紧跟着他,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她知道,从江稚榆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无法再和他分开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跟着他一起闯。
只是,她不知道,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终点会是救赎,还是毁灭。而她和江稚榆之间,那早已萌生的情愫,又将在这谍影重重的乱世中,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