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柔和的灵光在审神者的有意控制下变得锋锐如利刃一般。承继于母亲的强大灵力,第一次毫无遮掩地释放出来,星野晴莫名感到了一种痛快和愉悦。
难道因为我是男生,所以天生就对战斗有偏好吗?现在的我应该还挺帅气的吧?真想让雪樱也看看啊……
咳咳,不对,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星野晴,现在最终要的是帮助三日月他们打败敌人才是啊!
年轻的审神者使劲晃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右手轻抬,灵刃已然蓄势待发。
“三日月!”
正掩护江雪的三日月宗近,听到了晴的高喊,身影轻抖了两下,就使得粟田口双胁差的刀落了空,扶着江雪左文字飞快地后撤,几乎是两三个呼吸,金色的灵刃就听从了主人的召唤朝几名短、胁切了过去。
然而……
“南无妙法华莲经。”
清润低沉的一声佛号,暗域之主忽然现身,低垂着眼眸缓缓睁开,无悲无喜地注视着不知所措的审神者,刀气外放,与审神者的灵力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实际,星野晴也能感受得到,对方对他手下留情了……
“你……你是……数珠丸恒次?”审神者犹疑不定的率先开口,得到了对方极轻微的点头,常年微阖的眼皮竟慢慢睁开,露出了暗紫色的眸子,目光在晴的身上逡巡了一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沉默、冷凝。
星野晴觉得自己怂极了,对方只看了自己两眼,之前鼓起的勇气和血气被天下五剑的气势破得一干二净,忍不住得想往后退缩,想缩到……三日月宽大的羽织里。
偷偷瞄了一眼爷爷,可惜三日月一直面色沉沉地与数珠丸对视,并未接收到小怂包可怜巴巴的求助,倒是重伤萎靡在地的江雪左文字,轻轻朝晴摇了摇头,目光里包含着担忧、矛盾、纠结与哀伤……
那样复杂的神色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星野晴刚想走过去看看江雪的状况,顺便问一下三日月,结果就看数珠丸挥了挥手,一团血色的人影就直直地摔落到了审神者身前。
“鹤……鹤丸!!”
如果不是鹤丸落地时稍稍有意识地改了一点点姿势,露出了些许银白色的头发,星野晴差点以为这是一大团血肉。
不知是不是吓得腿软,审神者箭步上前的身影显得有些踉跄,差点栽倒在鹤丸国永的身上。
“咳咳,你要谋杀我啊,这个惊吓可真吓死我啦……”
“鹤、鹤丸,你怎么搞的,你……是他伤了你!”
还好三日月的速度比审神者快了一线,一把扶住了脸色苍白神情惊恐的晴,没让他真的栽倒在鹤丸的身上。
“我、我还没死呢,你哭丧个脸干嘛,咳咳,抱歉,我没想要吓到你的,小晴乖啦,不哭哦……”
“鹤丸,你别说了,我不哭,才不哭呢!”
江雪左文字捂着肩上的伤口,看着鼻涕眼泪一起流,却为了安慰鹤丸国永,胡乱擦着脸努力微笑的星野晴,不忍心地背过了身,不愿再看。
“晴君,现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呢,”三日月终于结束了与数珠丸的奇怪对视,拍了拍审神者的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静一点,爷爷我有很重要的情况和你交待。”
哎?交待……?星野晴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都很怂,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形很危险,而这个危险的时刻,三日月宗近要和我交待……交待什么?后事吗?
不行,不可以,怎么可以!!
三日月有些不解地看着晴的脸色变来变去,才要开口抚慰一下,就看着审神者一头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自己一个紧紧的拥抱。
“爷爷,不要想着牺牲自己什么的,不可以,我不会同意的!”
“啊?那个……”你想多了啊,姬君的嘱托尚未完成,我怎么可能会牺牲自己呢?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三日月温柔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本想将其推开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环住了晴,回给他一个温柔的抱抱。一向温吞的男生突然爆发了如此浓烈炙热的情感,如何能不让人动容呢?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清冷的声音自耳边再度响起时,星野晴只觉得那声音像是一桶火油,让自己的心神都为之燃烧起来一样……
你伤害了江雪,伤害了鹤丸,还是要伤害三日月!他们是妈妈留给我的,留给我的唯一啊……
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哪怕拼上性命,我也不允许!
审神者全身的灵力开始四散外放,起初还很和缓,但很快就凛冽如狂风一般,却很小心地讲三日月等刀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爷爷,我不会让你们再受伤了,这一次的敌人,由我来面对。”
几乎没有给太刀回应的机会,审神者陡然起身,眼中的新月流转,金光熠熠。银色的细软短发飞扬在脑后,同节节拔高的气势一般,也在快速地长长。
“晴……”江雪左文字待要说点什么,却被三日月捂住了嘴,可是早已转身面对暗域之主的晴并没有看到。
数珠丸恒次似乎也被审神者突如其来的强硬战意吓到了,静默了半响,他忽然平身出手,一振太刀浮现于他的掌中。
“鹤丸国永的本体在我手上,你若想救他,就要答应我的条件,你……敢吗?”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说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
有些讶异面前的年轻人的模样,此时的他虽然只是头发长了一些,眼睛明亮了一些,样貌并没有太多变化,但是与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相比,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同了,神色间甚至让数珠丸忆起了故人。
那个小姑娘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啊,平日里轻言细语柔柔弱弱的,像是一朵娇嫩的樱花,可是在战场上却……
微微叹了口气,数珠丸微微点了点头,眼睛里似乎多了一点点情绪,不再像是一尊玉面石佛一样冰冷决绝。
“要我做什么?你说吧!”晴有些焦急,他不是没有感觉到三日月等人的违和之处,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鹤丸会受重伤,到底爷爷与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是否与母亲的过往有牵连?这些种种疑问,在这一刻都被晴深埋在了心底,来日方长,以后会有时间来解决这些疑问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自救!
“你知道这片暗域的中心是什么吗?”
出乎意料地,数珠丸并没有直接提出要求,反而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也成功地让星野晴沸腾的热血逐渐平静下来。
“这里最初只是一个普通的本丸,有着一群普通的刀剑男士与普通的审神者……”
然后?晴还等着继续听故事,却见数珠丸摘下了佛珠往空中一抛,一道黑色的光柱突然从空中降下,直接射入地底。
“……然后,这个本丸暗堕了,随后发生了空间变异,慢慢形成了这个片黑暗之所在。但是,最初的本丸并未消失……有一些刀剑仍旧生活在那里。”
数珠丸恒次指了指有些懵圈的审神者,“我要你去那个本丸走一趟,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就放你们离开。”
走一趟?你怎么不说是让我下地狱啊!
然而吐槽归吐槽,星野晴几乎是在数珠丸说话的同时就信步朝本丸的入口走去,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头也不回地只身没入了黑暗。
不是不想回头,真的是怕一回头就想躲到爷爷身后不出来了啊……可是,不行!
我好怕啊,妈妈……
你一定要保佑我活着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