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一个比一个混蛋

夜色漫进病房时，输液管的滴答声格外清晰。姜岁安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陆屿拎着个保温桶探进头来，头发上还沾着点夜露的潮气。

“岁岁，我给你带了清粥。”他放轻脚步走近，刚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身后就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她需要休息。”

陆屿身子一僵，回头就撞见周晟安站在门口，衬衫袖口挽到小臂，眉眼间没什么明显情绪，可那目光落在他身上，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我……”陆屿攥了攥保温桶的提手，还想再说什么，姜岁安却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冲劲：“大哥倒是很闲，不用陪白小姐约会吗？”

周晟安没看陆屿，目光落在她裹着纱布的右眼上，喉结动了动，慢慢走到床边。陆屿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

“岁岁，你好好休息，记得把粥喝了，我先走了”说完了，陆屿走了出去。

“岁岁，”周晟安叹了口气，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软意，“你想气我，怎么闹都好，但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好不好？”

“大哥没那么重要，犯不着我特意气你。”姜岁安别过脸，故意不看他，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被子。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周晟安心上。他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和她保持距离，可每次看到她这副嘴硬的模样，所有的理智都会崩塌——看到她和陆屿在电影院约会时，他攥着游戏币的手差点捏变形；得知她受伤被送进手术室，他开车闯了两个红灯，手心全是汗。

他没再说话，只是俯身，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姜岁安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唇就覆了上来，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杉气息，却比平时更急切，更克制不住。

“唔……”姜岁安猛地睁大眼睛，伸手推他的胸口，可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推不动。

周晟安亲得又轻又狠，像是要把这些天的醋意、着急和隐忍都揉进这个吻里。直到姜岁安开始挣扎着哼唧，他才缓缓松开她，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唇瓣，声音哑得厉害：“岁岁，和他分手。”

“你混蛋！”姜岁安气红了眼，抓起他的手腕就狠狠咬了下去，牙齿陷进他的皮肉里，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松口。

周晟安没躲，只是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们总是这样，明明在意得要命，却偏要用最伤人的方式对峙。

门外，林语熙刚想进来看看妹妹，却撞见这一幕，更让她心慌的是，不远处周启禛和凌雅琼正提着保温桶往这边走，眼看就要到病房门口。

“爸妈来了！”林语熙急得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板。

周晟安和姜岁安同时一僵，飞快地拉开距离。姜岁安别过脸，假装看窗外，耳尖却红得发烫；周晟安则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指尖还残留着她唇瓣的温度，心跳得格外快。

门被推开时，周启禛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岁岁怎么样了？今天胃口好不好？”凌雅琼跟着走进来，目光扫过病房，没发现异常，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妈给你炖了鸽子汤，快趁热喝点。”

周晟安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把被咬伤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看着姜岁安低头喝汤的模样，眼底的情绪又沉了沉——他知道，这场关于她的拉扯，他根本逃不掉。

“小熙，岁岁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周启禛开口。

“岁岁恢复的不错，估计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后立马和那小子分手。”周启禛开口。

“爸～能不能不提这事儿啊”姜岁安攥着被子。

凌雅琼连忙打圆场，给周启禛使了个眼色：“行了，少说两句。”又转向姜岁安，“汤还热着，再喝两口？补补身子好得快。”

周启禛哼了声，没再揪着不放，又叮嘱了几句“按时吃药”“别总看手机”，才被凌雅琼拉着离开。

病房门刚关上，林语熙立刻凑过来，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嘴角藏着笑意。姜岁安被她看得不自在，抬头瞪向周晟安，语气冲得很：“你怎么还不走？这儿又没人留你。”

“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你照顾！”姜岁安立刻反驳，抓过林语熙的胳膊，“语熙姐能照顾我，她陪着我就行。”

“小熙上午刚陪你做完检查，一直没歇着。”周晟安看向林语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小熙，你去好好休息，这里有我。”

“不许走！”姜岁安猛地提高声音，攥着林语熙的手更紧了。

林语熙夹在中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看姜岁安又看看周晟安：“我到底走不走啊？”

“走。”周晟安率先开口。

“不走！”姜岁安几乎是同时出声，说完还狠狠瞪了周晟安一眼，干脆把林语熙拉到床边坐下，“姐你就坐着，别听他的。”

周晟安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悄悄摸出手机，点开和周宴京的对话框，飞快敲下一行字：过来，把你老婆带走。

没过多久，周宴京推门而入，看向林语熙：“林语熙，跟我走，我有话给你说。”林语熙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周宴京啧了一声，直接过去打横抱起林语熙。

“周宴京你干嘛？放开！”

“你这眼科医生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没看见大哥追妻呢？”周宴京欠儿欠儿的在林语熙耳边说，病房一共就四个人，周宴京的话完完整整的落在了周晟安和姜岁安的耳朵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拿起背后的枕头向周宴京砸去。

周宴京躲过去，抱着林语熙走出了病房。

出院那天的阳光裹着初春的暖，姜岁安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陆屿靠在路边的路灯杆旁，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看见她时，指尖的烟抖了抖。

“岁岁。”陆屿走过来，把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砂，“这是周晟安给我的，他说……要么选你，要么拿这笔钱去国外，永远别再出现。”

姜岁安的脚步顿住，指尖触到信封的厚度，心里像被什么硌了一下——她早该想到，周晟安从不会给别人“选择”的余地。

“抱歉。”陆屿垂着眼，喉结滚了滚，“我家里需要钱，乐队的专辑也差最后一笔制作费……我选了钱。”

姜岁安把信封推回去，狐狸眼弯出点漫不经心的笑，只是眼底没什么温度：“该说抱歉的是我，陆屿，耽误你这么久。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没安什么好心。”

她没说“我不爱你”，可这句话像针，轻轻戳破了这段刻意维系的“暧昧”。陆屿攥着信封的手紧了紧，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巷口的风里。

姜岁安刚坐上周晟安的车，就把包砸在他腿上，声音里裹着没压下去的火气：“周晟安，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得听你的？”

周晟安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侧头看她泛红的眼尾，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他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是我的事！”姜岁安往前倾身，指尖戳在他的西装领口，“你都有白清枚了，凭什么管我？我就不能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吗？”

周晟安忽然踩下刹车，车身猛地顿住，他攥住她的手腕，指腹的温度烫得她一僵，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选钱。”

姜岁安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车厢里：“他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选钱？那你呢周晟安——你是真的爱我吗？”

她往前倾身，眼底的红痕裹着攒了多年的委屈：“你要是爱我，十五岁那年就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去美国；你要是爱我，就不会和白清枚订婚！你凭什么管我？”

话音落，她推开车门，摔门的声响在空旷的路边撞出回音，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巷口的风里。

晚上的清吧裹着慵懒的爵士调，姜岁安把威士忌往林语熙面前推：“喝！今天不醉不归！”

林语熙捏着酒杯，指尖泛白——下午在医院碰到江楠，听见叫江楠的小名也叫“xixi”，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是个替身。

“周宴京就是个混蛋！”林语熙灌下大半杯酒，眼眶红得发亮，“你在叫“xixi时，叫的是哪个xixi啊”

姜岁安跟着骂：“周晟安更混蛋！都有未婚妻了还管我谈恋爱！”

两人抱着酒瓶碰杯，没注意清吧门口走进的身影——周晟安扫到吧台前烂醉的两人，眉头瞬间拧紧，摸出手机给周宴京打电话：“小熙在酒吧喝醉了，你来接。”

电话那头的周宴京语气恹恹：“你应该送佛送到西，把她送回家。”

“别废话，”周晟安的目光锁在姜岁安泛红的脸颊上，“赶紧过来。”

周宴京赶到时，就见林语熙趴在吧台上，含糊地骂：“周宴京你个混蛋！”他无奈地看向周晟安：“看见没？喝醉都不忘骂我。”

刚说完，姜岁安撑着吧台坐起来，指尖指着兄弟俩，舌头都打了结：“你说的对……他俩都是混蛋！一个比一个混蛋！”

周宴京叹了口气，把林语熙打横抱起来；周晟安则伸手捞过姜岁安，她挣扎着拍他的肩：“我不回你家！我不想看见白清枚！”

“她不在。”周晟安按住她乱挥的手，语气放软了些哄，“家里只有我。”

“那也不去！”姜岁安偏头躲开他的气息，话音刚落，就被周晟安打横抱起，她的抗议被裹进他的外套里，只剩小声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