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反目成仇

雁门关破反目成仇

雁门关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急。萧玦靠在城楼的立柱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周屿刚为他换好药，就见探马跌跌撞撞跑进来：“王爷！京城方向……来了一支禁军，打着陛下的旗号，说是要……要讨伐您！”

“讨伐我？”萧玦猛地睁大眼睛，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不是噬心蛊的痛，是赵珩的情绪，滔天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锥，透过同心蛊狠狠扎进他心里。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真的信了太后的鬼话，以为是我杀了苏清鸢？”

周屿急声道：“王爷，这里面肯定有诈！陛下绝不会对您动兵！不如我们打开城门，亲自去跟陛下解释清楚！”

“解释？”萧玦自嘲地笑了，笑声里满是血腥味，“他若肯信，就不会带着兵马来这里。周屿，传令下去，死守雁门关！我倒要看看，他赵珩，今日要如何‘讨伐’我这个‘通敌叛臣’！”

城楼下，赵珩一身明黄铠甲，骑在白马上，脸色苍白如纸。他手里紧攥着苏清鸢死前留下的玉佩，耳边还回响着太后的话：“珩儿，清鸢是为了救你，才被萧玦的刺客所杀！他拥兵自重，连你这个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若不除他，日后必成大患！”

“陛下，雁门关城门紧闭，萧玦拒不投降！”禁军统领上前禀报，“要不要……下令攻城？”

赵珩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苏清鸢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又闪过萧玦在御书房里为他讲兵法的画面。可下一秒，同心蛊传来的“冷意”就让他猛地睁眼——那是萧玦的“决绝”，在他看来，却是对杀苏清鸢的毫无悔意。“攻城！”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若萧玦抵抗，格杀勿论！”

号角声响起，禁军推着攻城车，朝着雁门关发起进攻。萧玦亲自上城督战，长剑挥舞间，禁军的鲜血溅在他脸上，与他自己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可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噬心蛊因情绪激动疯狂发作，每一次挥剑，都像有无数把刀在搅他的五脏六腑。

“王爷，您撑不住了！快下去休息！”周屿挡在萧玦身前，斩杀着爬上城楼的禁军。

萧玦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城下的赵珩：“我要亲自问问他，苏清鸢的死，他凭什么认定是我做的！我要问问他，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他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可他没能等到问出口的机会。一支冷箭从城下射来，直直射向他的左肩旧伤。萧玦躲闪不及，箭簇穿透铠甲，深深扎进肉里。他闷哼一声，倒在城楼上，意识渐渐模糊。

“王爷！”周屿惊呼着扑过去，却被蜂拥而上的禁军围住。

城楼下的赵珩看到萧玦倒下，心口猛地一抽——那是真实的、属于萧玦的剧痛。他下意识想冲过去，却被身边的太监拉住：“陛下，萧玦是叛臣，您不能过去！”

赵珩猛地回神，眼底的犹豫瞬间被恨意取代。他勒住马绳，冷声道：“把萧玦绑了，押回京城！我要亲自审问他！”

雁门关破了。曾经固若金汤的北疆屏障，如今只剩下满地的尸体与血迹。萧玦被粗麻绳捆着，像个奴隶一样跪在囚车，身上的铠甲早已被剥去，只穿着单薄的囚衣。寒风刮过他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可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同心蛊的羁绊还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赵珩的心里，除了恨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可这份挣扎，在他看来，不过是赵珩对“杀叛臣”的犹豫，是对苏清鸢“交代”的纠结。“赵珩，你好狠的心……”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

囚车一路南下，快到京城时，萧玦突然觉得心口的“连接”淡了许多。他抬头，看到赵珩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是太后请来的蛊师。原来，赵珩是要……断了这同心蛊的羁绊？可为什么，他还能感觉到赵珩的情绪，赵珩却感受不到他的痛了？

他不知道，那蛊师用了禁术，只切断了同心蛊的“痛感共享”，却保留了“情绪传递”。赵珩以为这样能避免“被萧玦的痛影响判断”，却不知道，这禁术让所有的痛苦，都落到了萧玦一个人身上。

囚车驶入京城时，百姓们围在路边，对着萧玦指指点点。有人骂他是叛臣，有人扔来烂菜叶，萧玦却始终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宫门口的方向。他想看看，那个曾经对他说“皇叔，朕等你回来”的少年，如今要如何对他“亲自审问”。

皇宫的天牢里，潮湿阴冷。萧玦被铁链锁在墙上，伤口还在渗血。赵珩穿着龙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那枚苏清鸢的玉佩：“萧玦，你告诉我，清鸢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她？”

萧玦抬起头，眼底满是血丝：“不是我。赵珩，你醒醒！是太后，是太后杀了苏清鸢，还嫁祸给我！你怎么就不明白！”

“不明白？”赵珩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只明白，清鸢是为了救我死的！我只明白，太后拿出了证据，证明是你的人杀了她！萧玦，你还在狡辩！”

他的指尖传来萧玦的颤抖，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禁术让他隔绝了萧玦的痛苦，只留下了自己的恨意。“从今日起，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赵珩松开手，声音冷得像冰，“你欠清鸢的，欠我的，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加倍偿还！”

赵珩转身离开，天牢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将萧玦独自留在黑暗里。萧玦靠在墙上，胸口的伤口与心口的疼痛交织在一起，疼得他几乎窒息。他能感觉到，赵珩的心里，恨意越来越深，而他的解释，却像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

远处的长乐宫里，太后看着窗外的雪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她知道，萧玦与赵珩之间的误会，已经深到无法化解。接下来，她只需要再推一把，就能让这对曾经情深似海的人，彻底走向你死我活的结局。

而天牢里的萧玦，缓缓闭上眼。他不再挣扎，不再解释，只剩下刻骨的绝望。他想，或许赵珩说得对，他欠苏清鸢的，欠赵珩的，那就用这残破的身子，一点一点偿还吧。只是他不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折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