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解剖台上的告别

照规定，死者需要进行解剖，以确定具体的死亡原因，收集更多的证据。而那天，是林砚转正后，第一次独立负责解剖工作。

解剖室里，灯光惨白，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林砚穿着白色的解剖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站在解剖台前。解剖台上躺着的，是他最爱的人，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是他规划了无数未来的人。

同事们都劝他：“林砚，要不换个人吧，你这样……”

林砚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不行，必须是我。苏晚那么怕疼，别人解剖，我不放心。”

他拿起解剖刀，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从前解剖尸体，他从未有过一丝犹豫，因为他知道，那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给死者一个交代。可现在，解剖台上的是苏晚，是他连碰一下都怕弄疼的苏晚，他怎么忍心，用刀划开她的皮肤？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和苏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笑着递给他热牛奶的样子，她在他笔记本上画小图案的样子，她靠在他肩上看星星的样子，她抱着他说“林砚，我好爱你”的样子。那些甜蜜的回忆，此刻却像一把把利刃，把他的心割得支离破碎。

“苏晚，对不起，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好不好？”他对着解剖台，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我会很轻很轻，不会弄疼你的。等查明了真相，我一定让赵坤付出代价，为你报仇。”

解剖刀划开皮肤的那一刻，林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解剖台上，和消毒水混在一起，格外冰凉。他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轻柔，就像从前他给苏晚擦伤口那样。他仔细检查着苏晚身上的每一处伤痕，记录下每一个细节——脖子上的勒痕深度，手腕上的挣扎痕迹，甚至是她指甲缝里残留的一点皮肤组织，他都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那是指证赵坤的关键证据。

解剖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林砚站在解剖台前，一动不动，汗水浸湿了他的解剖服，后背紧紧贴在衣服上。当他最后把解剖报告写好，放下笔的那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摘下口罩，放声大哭。

解剖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哭声，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回荡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看着解剖台上的苏晚，她依旧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声音沙哑：“苏晚，报告做好了，证据也找到了，很快，赵坤就会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可是苏晚，我宁愿不要这个转正机会，宁愿不要查明真相，我只想你回来，只想你再笑着叫我一声‘林砚’。”

“苏晚，你知道吗？我今天买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还订了西餐，想告诉你，我转正了，我们可以去领结婚证了。可是你怎么不等我，怎么就走了？”

“苏晚，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你别走，好不好？我还没带你去看海，还没给你买属于我们的房子，还没陪你过每一个生日，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从他们初遇，到他们在一起，到他们规划的未来，每一句话都带着他的思念和绝望，可苏晚再也不会回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