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

人间的永昼市，霓虹穿透白昼般的天幕，将街道染得亮如正午。

几天后，清翎按着白狐的指引走进一家玻璃幕墙的餐厅，刚要抬手唤服务员点菜，余光却瞥见邻桌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身影——帽檐压得很低，可露在外面的下颌线条，她再熟悉不过。

“082。”清翎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让对方顿住了动作。

082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时，眼底瞬间迸出惊喜，手里的菜单都忘了放下，立刻起身改道朝清翎走来：“好巧，081！”她在清翎对面坐下，指尖轻轻拨了拨帽檐，语气里带着释然，“不过现在，你该叫我冷夜了。”

两人点了两杯气泡水，冷夜才慢慢说起离开实验室后的日子——逃亡时的狼狈、躲在废弃仓库里的寒夜，还有好几次差点被追查到的惊险，最后她笑着晃了晃杯子：“算我运气好，总能在最后关头躲过去。”

“那之后有什么打算？”清翎问。

“我想上学。”冷夜的眼睛亮了亮，像是说起藏了很久的心愿，“学点真正能安身立命的东西，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的。”

“好，我支持你。”清翎举起杯子，与冷夜的杯沿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声响里，像是把过去的编号与苦难，都留在了这一杯气泡里。

（你和她是朋友？）白狐的声音突然在清翎脑海里响起，带着点好奇。

（嗯，是朋友。）清翎在心里应道。

回到灰塔顶层的公寓，门刚关上，白狐就化作一道白光落在沙发上，蓬松的尾巴扫了扫坐垫。冷夜见状，也笑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下一秒，一只浑身覆盖着红棕色短毛、耳尖缀着雪白绒毛的赤狐，便从她身边跳了出来，稳稳落在茶几上。

“你怎么也下来了？”白狐挑眉，尾巴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赤狐抖了抖耳朵，语气随意：“佛祖安排的呗。”

“上一边去。”白狐伸爪子拍了下赤狐的脑袋，眼里满是不相信，“凶兽名额就那么几个，你能拿到下凡的机会，给佛祖塞好处了？”

“无量仙尊，”赤狐被逗得低笑出声，蓬松的尾巴圈住前爪，“我一只狐狸，能给佛祖什么好处？”

“也是。”白狐撇撇嘴，又问，“那你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和你一样啊。”赤狐歪了歪头。

“和我一样？让冷夜上学？”白狐差点跳起来，尾巴都炸了毛，“这算什么任务？”

“哎呦喂，你懂什么？”赤狐站起身，爪子在茶几上轻轻点了点，“上头这次派了百来个下来，真要解决那些霸权势力，还不是手到擒来？但冷夜她本就不擅长武力，让她习文断字、学些谋划之术，将来未必不是另一种助力。”

“行行行，算你有理。”白狐摆了摆爪子，语气里满是无奈，“上一边摆烂去吧，活爹！这三界之内，谁还能比你更会找借口偷懒？”

两只狐狸吵得热闹，沙发另一头的清翎和冷夜却半点没劝，反而各自聊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遇到赤狐的？”清翎问。

冷夜回忆了一下，笑着摇头：“在实验室里就有了，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偶尔能听到个声音陪我说话。出了实验室后，它才真正显形的。”

窗外的永昼市依旧亮得晃眼，屋内狐狸的吵嚷声与两人的低语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