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在这般静好的晨光里,如涓涓细流,温柔地向前淌去。
我破碎的神智,仿佛被林听日复一日的耐心与爱,一点点细心缝合。虽然偶尔仍有阴霾掠过,但大多数时候,我的心是晴明的,像被雨水洗净的天空。
我开始能自己寻一些乐子,在等待林听下朝的漫长白日里,为自己找到安放时光的角落。
我学着绣帕子。针线在我手中总是不太听话,鸳鸯绣得像水鸭,兰草也歪歪扭扭。每当林听回来,我便会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这些“成果”藏起来,却总会被他笑着找出,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然后郑重其事地收进他的书匣深处,说:“这是夫人亲手所绣,千金不换。”
闲暇时,我也会翻开书卷。不再是以前为了功课,只是随心所欲地读些游记杂谈,或是他特意为我寻来的诗词话本。阳光透过窗格,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光便在墨香中安静地流淌。
有时,那些已成婚的官家夫人会下帖子邀我小聚。我虽依旧不太适应那样的场合,言谈不如她们机敏,也不太会接那些热闹的话头,但至少,我不会再惊慌失措。
我会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她们说笑,偶尔端起茶盏,抿一口香茗。当有人与我说话时,我也能微微笑着,简短地回应几句。她们知晓我的性子,也大抵从林听那里听过一二过往,便不再过分打扰,只让我安然处在她们热闹的边缘。
林听下朝归家的时刻,是一天中我最期盼的。
我总能分辨出他独有的、沉稳的脚步声。我会放下手中的书或针线,走到门边。门一开,他便能看到我站在那里,他会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一同走进屋内。
他会同我讲朝中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或是问我今日读了什么书,绣品可有进展。晚膳时,我们会坐在一起,饭菜简单却温馨,烛光摇曳,映着我们彼此的脸庞。
这一切,平淡得如同任何一对寻常夫妻的日常。
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撕心裂肺,只有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但这份平淡,于我而言,却是穿越了血与火、泪与痛,才最终抵达的人间至宝。我知道,这安静的院落,这盏为我而亮的灯,这个风雨无阻归家的人,便是林听曾经许诺我的,一世安稳。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他紧紧藏在身后、脆弱不堪的晏逢时。
我正慢慢地,在他的爱里,重新生长出属于自己的枝叶,虽不繁茂,却坚韧地,向着有他的天空,安静地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