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来临得比想象中更快。
这日清晨,宝鹃照例去查看藏在屋内筐笼里的两只小母鸡,准备喂食捡蛋,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安陵容心头一跳,快步走过去。只见筐笼里,两只昨日还活蹦乱跳的母鸡,此刻直接挺地躺着,嘴角带着一丝暗色的污迹,已然没了气息。
是毒死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安陵容死死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不是警告,这是示威!是华妃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能轻易弄死你藏起来的鸡,也能轻易弄死你!
宝鹃吓得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主......这......这......”
“收拾干净。”安陵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找个地方,埋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没有试图去追查。在这深宫里,追查只会死得更快。她只是默默地,和宝鹃一起,将那两只无辜惨死的小生命,埋在了院中那棵老槐树下。
看着那小小的土堆,安陵容站在微凉的晨风里,良久没有说话。系统的光屏在一旁疯狂闪烁,发布着“查明真凶,向皇帝/皇后揭发”的任务,奖励丰厚,惩罚亦严厉。
但她知道,那不是生路,是死路。
她转身,回到菜地边,拿起水瓢,一瓢一瓢,开始给那些尚且生机勃勃的蔬菜浇水。水流汩汩,渗入泥土,也仿佛在浇灌她心中那棵名为“坚韧”的幼苗。
鸡死了,但地还在。
她失去了一些,但绝不能连立足的根本都动摇。
阳光渐渐升起,照亮了她沉静如水的面容,和眼底那簇愈发冰冷的火焰。这宫里的风刀霜剑,她算是真切地领教了。既然躲不过,那便来吧。
只是,从今往后,她每一步,都要走得更稳,更小心。
那两只小母鸡冰冷的尸体被埋入老槐树下潮湿的泥土时,安陵容觉得心里某块地方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冻得僵硬。
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宝鹃用颤抖的手将土拍实,仿佛在掩埋一段短暂而脆弱的安宁。
晨风带着彻骨的凉意,吹动她素色的衣袂。系统的光屏在意识海里徒劳地闪烁着,发布着一个个或诱人或胁迫的任务,声音尖锐。
安陵容直接切断了与它的联系,任由那噪音在脑海深处嗡鸣,却再也干扰不了她分毫。
华妃的“小惩”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她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深宫,从来容不下真正的与世无争。
内务府送来的份例依旧维持着那份微妙的“改善”,但安陵容已不再将其视为转机,而是看作裹着蜜糖的砒霜。
她依旧恭敬收下,转头却让宝鹃将那些稍好的炭块、布料都仔细收好,日常所用,仍是之前那些粗劣之物,甚至故意让烟囱冒出更多黑烟,让浆洗的衣物显得更加灰败。
“小主,何苦如此......”宝鹃看着安陵容亲手将一块好料子压入箱底,忍不住低语。
“示弱,有时是最好的铠甲。”安陵容语气平静,“他们想看我惊慌失措,想看我借此生事,我偏要让他们看到,我安陵容,离了那点施舍,照样能活得下去。”
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那片土地上。
被毒死的鸡血渗入泥土,她干脆将那小块地方深翻了一遍,混入大量草木灰和烧尽的煤渣,打算过些时日再种上些驱虫的芸香或者薄荷。
萝卜缨子碧绿青翠,她间下一些嫩苗,用开水焯过,拌上一点点粗盐和换来的麻油,便是一道爽口小菜。
第一批水萝卜终于可以收获,虽然个头不大,但水灵灵、脆生生,带着一股辛辣的生气。
她留下少量自己吃,大部分则让宝鹃继续通过那条隐秘的渠道换东西。
这次,她指名要一些关于草药辨识、或是地方风物志之类的杂书,甚至尝试换取一些常见的、无毒的药草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