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更是适时地惊呼一声,捂住腹部,软软地倒向宝鹃怀中,气息微弱:“皇上……莫要为了臣妾动气……是臣妾不好……” 她这一下,立刻将皇帝的注意力又拉回了“受害者”身上。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甄嬛身上,那眼神里是全然的不信任与滔天的愤怒。纯元,是他心中绝不容沾染分毫的白月光,是逆鳞,是禁区。
“朕竟不知,你私下如此狂悖!对纯元不敬,构陷妃嫔,动摇国本!甄嬛,你还有何话可说?!” 皇帝的声音因震怒而嘶哑。
甄嬛伏在地上,冰凉的地面透过单薄的宫装渗入骨髓。肩头的疼痛,远不及此刻心中冰封的寒意。她知道,此刻任何关于血书真伪、关于安陵容陷害的辩白,在皇帝盛怒之下,都只会被当作狡辩,火上浇油。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泪,没有惊慌,甚至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破碎的平静。她望了一眼看似奄奄一息、实则眼底藏针的安陵容,又掠过一脸悲悯却难掩算计的皇后,最后,目光定格在暴怒的皇帝脸上。
“臣妾……” 她开口,声音带着撞击后的微颤,却异常清晰,“无话可说。”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不是认罪,而是一种彻骨的失望与决绝的疏离。
皇帝被她这态度一噎,怒火更炽:“无话可说?好!好一个无话可说!苏培盛!”
“奴才在。” 苏培盛连忙躬身,心头也是狂跳。
“传朕旨意!熹贵妃甄氏,言行无状,不敬先后,着褫夺封号,降为嫔,禁足永寿宫,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血书”,又补充道,“给朕彻查刘嬷嬷自尽一事,所有关联人等,一律严加审问!”
“还愣着干什么!”皇后一声急斥,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她指挥着太医和宫人,“快!快把鹂妃扶到后殿暖阁,用最好的药,务必保住龙胎!”
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后,安陵容被小心翼翼地抬离了正殿。皇后转身,忧心忡忡地对皇帝道:“皇上,安妹妹情况危急,此刻实在不宜再受任何刺激。甄嬛……不,甄嫔之事,不如先按旨意执行,一切以皇嗣为重啊。”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帝王的冰冷与决绝:“就依皇后。苏培盛,带她回永寿宫,没有朕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嗻。”苏培盛躬身,对甄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复杂。
甄嬛缓缓站起身,膝盖因久跪而麻木,身形微晃,但她很快站稳。她没有再看皇帝一眼,也没有看皇后,只是挺直了脊背,跟着苏培盛,一步一步走出了景仁宫。那背影,是玉石俱焚般的孤绝。
后殿暖阁内,熏香浓得几乎化不开。
安陵容躺在榻上,额上冷汗涔涔,抓住皇后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娘娘……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