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如今教导您的,是侍妾见嫡福晋,乃至日后若有机会见驾时,最基本的规矩。连这都做不好,难怪会惹得皇上震怒,连累家门!”另一位李嬷嬷在一旁冷冷补充。
皇宫,通往乾清宫的宫道上。
在乾清宫外,他遇见了恰好抱着弘晖出来透气的宜修。
彼时阳光正好,宜修穿着一身藕荷色宫装,身形依旧纤细,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的气度。她抱着裹在杏黄色锦缎襁褓里的弘晖,孩子的小脸在阳光下显得红润了些,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世界。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似乎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着婴儿的奶香气,与他记忆中正院那浓郁的、属于柔则的暖甜花香截然不同。
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乾清宫。而那抹藕荷色的沉静身影,在他走过之后,也抱着孩子,无声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仿佛两条短暂的相交线,瞬息过后,便是愈行愈远。
而柔则受不了磋磨,想着装虚弱晕倒,太医给她把脉,发现她身体有大量麝香,从小服用息肌丸,这次怀孕是强行有孕。
太医的话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不仅是大剂量麝香,还有……息肌丸!那是前朝宫闱中流传的秘药,据说能令肌骨生香,身段柔软,但长期服用会严重损害女子胞宫,极难受孕,即便有孕也多是畸胎、死胎!
“息肌丸……麝香……好,好得很!”胤禛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恐怖平静,“乌拉那拉·柔则,你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柔则此刻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她以为自己算计的是恩宠,是地位,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引以为傲的资本——那身冰肌玉骨,那缕若有若无的异香——就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王爷……臣妾……臣妾不知……”她徒劳地挣扎,泪水混着脂粉,狼狈不堪。“将她拖回禁足之所,严加看管!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他下令,不再看柔则一眼,“太医,尽力……保住她的命。”这最后一句,已不带丝毫感情,纯粹是为了避免再落人口实。
消息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很快便传到了宫中。
康熙闻奏,震怒之余更是深深的厌恶。他本就对柔则不满,此刻得知她竟私下使用此等前朝禁药,行径近乎妖邪,更是觉得玷污了皇家清誉。当即又发了一道严旨,申饬雍亲王治家无方,约束不力,令其深刻反省。并对柔则(乌拉那拉氏)的处置加了四个字——“自生自灭”,这几乎就是默许了她可以在禁足中悄无声息地“病故”。
成为雍亲王福晋后,宜修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雷霆手段清点王府所有下人。
她并未大动干戈,只带着剪秋与两名内务府新拨来的管事太监,在三日之内,悄无声息地走遍了王府各处。
名册在手,她对镜梳妆时似不经意地问了绘春几句,哪个门的侍卫换防最勤,哪个院的浆洗丫头近来总往正院旧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