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她依附年世兰,却也时刻为自己留有余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年世兰内室伺候时,嗅到那鎏金香炉中散发出的“欢宜香”气味似有异样。她素通些香料,隐约觉得这香气虽名贵,但内里似乎掺杂了一两味极其隐蔽的、长期闻嗅对女子胞宫不利的药材。她心中骇然,却不敢声张,只将此疑窦深深埋藏,待价而沽。
而宜修,对年世兰房内的“欢宜香”心知肚明。这香本就是胤禛默许,甚至可能是在其授意下所赐,意在节制年氏,防止年家因皇子而势力过度膨胀。但宜修要的,是更直接地分薄年世兰的恩宠,挫其锐气。
她看准了胤禛虽忌惮年家,但其本性中对美色的那点贪恋,便授意安插在年世兰院中的一个貌美伶俐的宫女,在一次年世兰因“病”不能侍寝的夜晚,精心打扮,以送醒酒汤为名,入了书房。
那宫女颇有几分颜色,又带着新鲜怯懦的风情,与年世兰的骄横、柔则的矫揉、云辛罗的刻意都不同。胤禛半推半就,一夜春风。
此事翌日便传遍王府,年世兰气得砸了满屋瓷器,病势更添三分,对宜修和那爬床的宫女恨入骨髓。然而,那宫女很快便被胤禛给了个侍妾的名分,安置在偏僻院落,虽恩宠不常,却也像一根刺,扎在年世兰心头。
宜修深知,一个宫女还不够。她需要更多能分散视线、又能被她牢牢掌控的“自己人”。她不动声色地在府中物色那些家世低微、容貌出众又心思灵巧的婢女。有时是浣衣局里一双过于白皙修长的手,有时是厨房中一张格外俏丽生动的脸。
她并不直接提拔,而是通过剪秋或绘春,暗中给予一些便利——或许是让她们有机会在王爷途经的地方出现,或许是在王爷需要人伺候时,由她“无意”中点名派去。她给予的恩惠恰到好处,让这些女子明白,她们的机遇来自福晋的“恩典”,若想站稳脚跟,乃至获得更多,就必须依附于她。
年世兰失了孩子,又见昔日瞧不上的云辛罗之流竟也得了格格名分,心中怨毒日甚。她不敢直接对宜修下手,便将满腹邪火撒向旁人。那爬床成功的宫女柳氏,不过承宠几次,便被年世兰寻了由头,掌嘴二十,打得双颊肿破,发配去浆洗处做苦役,不出半月便“失足”跌入井中殒命。此事虽无实证指向年世兰,但府中上下心知肚明。
胤禛知晓后,只皱了皱眉,斥责年世兰“戾气过重”,禁足半月以示惩戒,却并未深究。年世兰虽被禁足,气焰反而更添几分——王爷终究是忌惮她年家的。
宜修闻听柳氏死讯,手中正为未出世孩儿绣着的虎头帽微微一顿,针尖刺入指腹,沁出一粒血珠。她面无表情地将血珠拭去,对剪秋淡淡道:“可惜了。告诉底下人,暂且安分些,不必急着往前凑。”
她深知,年世兰如今如同困兽,逼得太紧反而会引其疯狂反扑。她如今首要之事是平安产子,不宜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