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念及旧情与皇家体面,甚至是对乌拉那拉家族的最后一点情分,一道旨意落在了已形同废人的柔则头上。
“庶人乌拉那拉氏(柔则),虽曾有失妇德,然念其侍奉多年,特旨宽宥,册为贵人,迁居冷宫附近之静心苑,非诏不得出。”
一个“贵人”的名分,一座近乎冷宫的住所,这是皇帝对她最后的“仁慈”,也是将她彻底钉在耻辱柱上的枷锁。昔日的嫡福晋,如今连寻常低位嫔妃都不如。
景仁宫,凤临天下
景仁宫修缮一新,陈设华美,气象万千。宜修端坐正殿主位,接受完低位嫔妃的朝拜,独留下了几位高位宫妃叙话。
华妃年世兰坐在下首第一位,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手串,语气听不出喜怒:“皇后娘娘如今母仪天下,真是风光无限。只是这六宫事务繁杂,娘娘若有不便之处,臣妾愿效犬马之劳。”她依旧惦记着协理六宫之权。
宜修微微一笑,气度雍容:“华妃有心了。只是如今初登大宝,百废待兴,皇上与本宫之意,六宫之事暂且循旧例,由内务府与敬嫔、婉嫔等多加费心,待一切安稳后再议不迟。”她轻描淡写地将华妃的试探挡了回去,同时将冯若昭和云辛罗拉到了自己这边,既是施恩,也是制衡。
华妃脸色微变,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冷哼一声:“皇后娘娘思虑周全。”
敬嫔冯若昭连忙躬身:“臣妾才疏学浅,定当尽心竭力,协助皇后娘娘。”
婉嫔云辛罗也赶紧表态,声音依旧柔婉:“臣妾一切听从皇后娘娘安排。”
她看了一眼窗外紫禁城巍峨的宫墙,目光坚定而幽远。
“诸位妹妹既入宫闱,当同心同德,恪守宫规,尽心服侍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望尔等谨记,安分守己者,自有恩赏;若有不轨之心,兴风作浪者,”她顿了顿,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莫怪本宫,不容情面。”
紫禁城的选秀,总是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这一日,秀女们环佩叮咚,衣香鬓影,在太监的引导下,垂首步入御花园,接受帝后的遴选。
雍正高坐亭中,面色沉静,目光如炬,带着帝王的威仪与审视。宜修皇后端坐其侧,雍容华贵,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一个个青春正盛的女子。
轮到甄嬛时,她依礼跪拜,声音清越:“臣女甄嬛,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娘娘千岁安康。”
这声音,这名字,让胤禛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记得这个女孩,是婉嫔云辛罗带入府中的那个女儿,只是没想到,几年光景,竟已出落得如此……他微微蹙眉,并非因为容貌,而是她身上那股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与这满园争奇斗艳的秀女截然不同,竟隐约有几分……故人之影?不,更像是一种抽离于世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