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娴在佛前跪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的低喝声:“皇上驾到,闲人回避!”
住持脸色一变,连忙示意孟静娴回避。然而孟静娴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念着经文。
雍正大步走进正殿,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跪在佛前的纤细身影。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帷帽下的面容若隐若现。
“臣女孟静娴,参见皇上。”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春日里的柳絮,却又带着几分病弱的沙哑。
雍正微微一怔,随即想起这是沛国公府的千金。他记得这个女子,当年在选秀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听说她一心系在允礼身上,竟是至今未嫁。
“起来吧。”雍正淡淡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孟静娴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帷帽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笑意。她早就料到今日皇上会来甘露寺,这才特意选了这个时候前来礼佛。
“你身子不好,何必冒雨前来?”雍正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模样,难得地多问了一句。
孟静娴轻轻咳嗽了两声,方才柔声道:“臣女听闻凌云峰上的菩萨灵验,特来为果郡王祈福。王爷奉旨出使东海,海上风浪大,臣女实在放心不下。”
雍正眸光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有心了。”
就在此时,苏培盛匆匆进来,在雍正耳边低语了几句。雍正脸色骤变,目光凌厉地扫向孟静娴,却见她正低头整理着衣袖,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
“你先退下吧。”雍正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孟静娴顺从地行了一礼,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离去。就在转身的刹那,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雍正紧握的拳头,以及苏培盛额角渗出的冷汗。
雨越下越大,孟静娴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轻轻摘下了帷帽。苍白的面容上,哪还有半分病态,唯有一双眸子清亮得惊人。
“小姐,您为何非要今日去见皇上?”贴身侍女不解地问道。
孟静娴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皇上这个时候来甘露寺,除了为着凌云峰上那位,还能有谁?我若是不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果郡王,皇上又怎么会想起,允礼出事的时间,恰巧与甄嬛有孕的时间如此吻合呢?”
侍女恍然大悟:“小姐是要让皇上起疑?”
“疑心这种东西,一旦种下,就会自己生根发芽。”孟静娴轻轻掀开车帘,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甄嬛想借着龙胎风风光光地回宫,也得问问咱们沛国公府答不答应。”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孟静娴闭目养神,脑海中却是不停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她知道,单凭这一点疑心还不足以动摇甄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但至少,这枚种子已经种下了。
回到沛国公府,孟静娴径直去了书房。她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写下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