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的轨迹，将模糊的街景一次次擦亮。
沈砚开着一辆黑色SUV，车牌被特制的贴膜覆盖，在雨夜中几乎隐形。林深坐在副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领下的碎玉——离开殡仪馆后，碎玉的温度渐渐回落，却仍像一块烙铁，贴着皮肤发烫。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林深打破了一路的沉默，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路灯上。那些暖黄色的光晕在他的阴阳眼里，边缘都缠绕着一丝极淡的灰雾，像是被雨水泡过的棉线。
沈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七重封印碎片。字面意思，用来封印……某种东西的。”
“某种东西？”
“权限不够，无可奉告。”沈砚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深嗤笑一声：“你们SAOA都这么喜欢打哑谜？”
“不是打哑谜，是规则。”沈砚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灵能相关的信息分级管控，你的‘至阴之体’虽然特殊，但还没正式录入系统，很多事不能告诉你。”
“至阴之体……你们连这个都知道。”林深的指尖微微收紧，“是玄清道长告诉你的？”
沈砚没回答，算是默认。
林深的眉头皱得更紧。玄清道长是他的启蒙师父，也是少数知道他家族往事的人。当年家族被灭门后，是玄清道长将他从火场废墟里救出来，教他符箓术，也教他如何压制体内的至阴之气。他一直以为师父对SAOA避之不及，没想到竟早已有所联系。
车子在巷子尽头停下，面前是一栋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灰色办公楼，门口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守着，眼神锐利如鹰。看到沈砚的车，他们只是微微点头，没有拦阻。
“到了。”沈砚熄火，推开车门，“SAOA第七分局，表面上是‘市政档案管理中心’。”
林深跟着下车，刚踏到地面，就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压迫感——像是有人用无形的罩子将整栋楼罩了起来，空气里的阴寒之气被压制得几乎消失，连他阴阳眼里那些缠绕在路灯上的灰雾，都淡得看不见了。
“灵能屏蔽场。”沈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能过滤90%的自然灵能，防止普通人误入后被‘污染’。”
他领着林深走进办公楼，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台落满灰尘的自助查询机，看起来确实像个废弃的档案中心。沈砚走到电梯前，按了一下负数楼层的按钮——那里原本没有按钮，他按下去的瞬间，金属壁面才弹出一个暗格，露出标着“-3”的按键。
电梯下行时，林深注意到轿厢壁上贴着一张符纸。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符咒，黄纸黑字，纹路像是用某种液体画的，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科技组改良的‘镇煞符’，混了纳米银和电磁粉末。”沈砚解释道，“能干扰灵体的分子结构，比传统符咒有效期长三倍。”
林深挑眉。将符咒和纳米技术结合，这倒是他从未想过的做法。
电梯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与楼上的废弃感不同，负三层灯火通明，走廊两侧的门牌上写着“灵能分析室”“符箓储备库”“外勤装备部”，穿着白大褂或黑色制服的人匆匆走过，看到沈砚时都会点头示意，目光在林深身上短暂停留，带着探究，却没人多问。
“看来我很受关注。”林深低声说。
“至阴之体加上碎片持有者，足够让整个分局的警报器响三天。”沈砚领着他拐进一条更窄的走廊，“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嵌着一个圆形的扫描仪。沈砚将手掌按上去，扫描仪发出“嘀”的一声轻响，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门缓缓打开。
房间里很暗，只有正中央的桌子上亮着一盏台灯，灯光下坐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人，须发皆白，手里捻着一串紫檀木佛珠，正是玄清道长。
看到林深，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平静：“来了。”
林深愣住了。他没想到，沈砚说的“要见他的人”，竟然是师父。
“师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玄清道长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沈砚在门口停下脚步，对林深说：“我在外面等。”说完，便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师徒两人，台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玄清道长捻着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林深，目光沉沉：“你手里的碎片，是你祖父当年拼死护下来的。”
林深的心脏猛地一跳：“祖父？他和七重封印……”
“林家世代都是封印守护者。”玄清道长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穿越了时光的沙哑，“你手里的，是第一块碎片。当年你家族被灭门，就是因为有人想抢它。”
“是谁？”林深的声音有些发紧，“是SAOA的人？还是……”
“是‘影子’。”玄清道长打断他，说出一个让林深陌生的词，“也是黄泉教团。”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推到林深面前：“这是你祖父留下的信，他说，等你拿到第一块碎片时，再交给你。”
林深颤抖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的信纸，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些许潦草，像是在极度匆忙中写下的：
“深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恐怕已不在人世。七重封印松动，邪神将至，碎片绝不能落入恶人之手。记住，至阴之体不是诅咒，是钥匙——既能封印邪神，也能……唤醒它。守住本心，勿信表象，与‘量子眼’持有者同行，或可寻一线生机。祖父绝笔。”
“量子眼持有者……”林深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沈砚左眼那闪烁的蓝光，瞬间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
玄清道长点了点头：“沈砚的量子眼，是天生的灵能观测器，也是唯一能与至阴之体产生共鸣的存在。你们两个，本就是命中注定要一起寻找碎片的。”
林深捏着信纸的手指泛白，祖父的话像一块巨石，砸在他的心上。原来他的宿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写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沈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道长，林深，出事了——灵能警报，白银级，镜像诅咒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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