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与襁褓

武魂殿净月阁的鎏金烛火摇曳，映得比比东苍白的脸越发森冷。产婆抱着啼哭的女婴上前时，她厌恶地别过脸，噬魂蛛皇的墨绿色光芒在指尖翻涌，几乎要将空气腐蚀出焦痕：“抱走，别让我看见她。”

千道流白发无风自动，背后六翼天使虚影绽放出柔和金光。老人颤抖着接过襁褓，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好，好...我千道流的血脉，天生便带着神圣武魂的雏形。”他轻抚婴儿细嫩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慈爱，“以后便叫你仞雪，愿你如冰雪般纯净，亦如利刃般锋芒。”

初璟媛立在殿柱旁，碎月银丝缠绕着掌心的冰魄珠。她看着比比东蜷缩在床榻阴影里，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曾灵动的眼睛此刻只剩死寂。“喝些补药。”她将温热的汤药递过去，却被比比东挥臂打翻，瓷碗碎裂的声响惊得婴儿啼哭更甚。

“她是孽种。”比比东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每次看到她，就想起那些肮脏的夜晚...”话音未落，千道流骤然抬头，天使威压让整个宫殿都微微震颤。但在触及怀中孙女惊恐的眼神时，威压又瞬间消散，老人只是低声道：“把她带下去安置。”

此后的日子，净月阁成了冰火交织的牢笼。千道流每日破晓便来，用天使魂力为千仞雪淬炼经脉；初璟媛常带着用碎月银丝编织的玩具，逗弄牙牙学语的孩子。唯有比比东始终冷眼看着一切，当千仞雪摇晃着小手想要亲近时，她会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母亲...”三岁的千仞雪攥着掉落的冰魄珠手链，追着比比东的衣角。噬魂蛛皇的虚影突然显现，八条蛛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比比东低头看着女儿惊恐的小脸，心中翻涌的恨意却压过了刹那的动摇：“别叫我母亲，你不配。”

初璟媛及时出现抱走孩子，冰蓝眼眸第一次染上怒意：“她只是个孩子！”“孩子？”比比东冷笑，发丝凌乱地垂落眼前，“她是千寻疾留在我身上的耻辱烙印，是武魂殿折断我翅膀的铁锁！”她周身的魂力开始失控，监牢般的回忆如潮水涌来，“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谁问过我愿不愿意？”

千道流在门外握紧了天使权杖，最终只是轻叹一声。他望着怀中懵懂的千仞雪，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奈：“仞雪乖，爷爷带你去看星星。”小姑娘委屈地将脸埋进老人肩头，背后未成型的天使翅膀轻轻颤动。

深夜，初璟媛独自坐在观星阁。碎月银丝缠绕成千仞雪的模样，在月光下缓缓旋转。她想起那个雨夜的魂渊，那时的比比东眼中还有光；又想起刚刚小女孩失落的眼神，心中泛起酸涩。“或许...”她对着虚空低语，“这孩子会成为刺破黑暗的光。”而在宫殿另一头，比比东望着窗外明月，将脸埋入手心，压抑的呜咽混着噬魂蛛皇的低鸣，消散在无尽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