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归墟

武魂殿观星台的青铜浑天仪突然迸发刺目白光，初璟媛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烟青色广袖下的皮肤泛起细密银纹。腰间青玉坠炸裂成万千光点，将她卷入意识深处的混沌漩涡，识海深处传来冰川崩裂般的轰鸣，沉睡千年的记忆如远古巨兽苏醒。

“该回来了。”

空灵冷冽的女声自虚无处传来，初璟媛的瞳孔瞬间碎裂成霜花状。意识尽头，一座悬浮于星渊之上的白玉莲台缓缓显现，莲瓣上凝结着永恒不化的冰晶。台上立着的神女身披十二层月白色广袖长裙，裙裾缀满银丝绣就的星轨图纹，每走一步，便有细碎的霜花自裙摆飘落。她银白色长发垂落三千丈，发间以冰棱为簪，发梢处凝结着细小的星云，随着呼吸明灭闪烁。

那是一张足以冻结时空的面容——眉若初雪凝成的远山，冷峻中透着悲悯；眼瞳如亘古不化的冰渊，倒映着无数世界的兴衰更迭，眸心一点鎏金似创世之初的火种，流转间似能看透众生业障；鼻梁高挺如雪峰削成，鼻尖微翘处却添了几分孤绝；唇色苍白似初雪，唇珠小巧而精致，却在唇角处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在嘲笑众生的痴妄，又似在怜悯凡尘的苦厄。她耳垂悬着两枚冰棱坠子，随着动作折射出冷冽的光，更衬得肌肤胜雪，近乎透明的肌理下隐约可见流转的星辉之力。

她身着抹胸式银白长裙，胸前以银丝盘绣出创世符文，在暗光下泛着幽幽冷芒；肩披透明雪纱，广袖长达丈余，袖口处缀着细碎的月光石，低垂时，能看见皓腕上缠绕着由月光凝成的冰晶腕轮，清冷的光泽足以让神明自惭形秽。一米八的修长身姿在法则光晕中若隐若现，周身流转着十二道霜色光轮，每一道都镌刻着创世真言，随着呼吸起伏，竟在她身侧勾勒出虚幻的六翼。

“清窈！”初璟媛奋力挣脱混沌束缚，周身爆发出青玉色的光芒，“你将我困在这具躯壳里千年，到底有何目的？”

神女抬手轻挥，十二道霜色光轮瞬间将初璟媛禁锢其中，声音冷得像万年玄冰：“千年？不过是须臾一瞬。你既已诞生独立灵识，就该明白，这具身体本就是我开辟斗罗大陆时，遗落的一缕本源。自盘古开天辟地，这世间的每一缕魂灵、每一寸山河，皆在我的执掌之中，你亦不例外。”她的声线极淡，却带着创世神特有的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在时空的骨头上。

“遗落的本源？”初璟媛冷笑，眼中泛起血丝，“那你可知，在这‘须臾一瞬’里，我看着千仞雪从牙牙学语到武魂觉醒，看着阿银为了爱人和孩子献祭，看着比比东在仇恨中堕落！你冷眼旁观，可曾有过半分动容？千仞雪深夜噩梦时抓着我的衣角，阿银临终前望向唐昊的眼神，比比东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这些人间至痛，你当真觉得只是无关紧要的过场？”她周身的青玉光芒剧烈翻涌，撞得霜色光轮发出细碎的冰裂声。

清窈的睫毛微微颤动，那双倒映着万生的眸子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她月白色的裙裾无风自动，银丝星轨图纹亮起微光：“众生皆苦，这是既定的轮回。斗罗大陆即将迎来神战，只有最强者才能在毁灭中重生。我借你身躯行走人间，不过是为了确保世界走向该有的结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天道，容不得半点慈悲。”

“天道？”初璟媛怒极反笑，“你所谓的天道，不过是漠视生命的借口！千仞雪不该承受被母亲抛弃的痛苦，阿银不该在爱人怀中消逝，而我......”她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我不该连‘初璟媛’这个名字，都只是你历劫的幌子！你口口声声为了世界，却让无数生命成了冰冷剧本里的牺牲品。若这就是天道，我偏要逆天而行！”

清窈银白长发无风自动，周身霜色法则剧烈翻涌：“无知！你可知神战一旦开启，斗罗大陆将生灵涂炭？唯有提前筛选出最强者，才能保留文明火种。你区区一缕分魂，沾染了太多凡人的痴念，根本不懂创世的代价！”

“代价？”初璟媛周身青玉光芒暴涨，竟在霜色光轮上灼烧出裂痕，“你说的代价，是让千仞雪在权力斗争中失去童真？是让阿银用生命来成全你的‘天道’？我见过人间最纯粹的爱与勇气，也见过最绝望的恨与悲。这些情感，这些鲜活的生命，远胜过你口中冷冰冰的‘天道’！”

清窈沉默良久，抬手轻抚虚空，月白广袖扫过之处，浮现出千仞雪在她怀中熟睡的眉眼、阿银献祭时飘落的蓝银草、还有初璟媛在武魂殿绣坊教孩子刺绣的画面。那些被她视为“须臾”的片段，此刻却在她神念中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她低语，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不属于创世神的怅然，“我以天道视角俯瞰万劫，却忘了置身其中的‘情’为何物。你在人间沾染的烟火气，竟让这缕本源生出了这般坚韧的灵识。但你要知道，神战不可避免，即便你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改变分毫。”

初璟媛趁机冲破禁锢，青玉光芒与清窈的月白神力在识海中激烈碰撞：“把身体的掌控权还给我！我要以‘初璟媛’的身份守护这个世界，不是作为创世神的一缕分魂，而是作为真正活过、痛过的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为那些渺小却炽热的生命，搏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她的眸光坚定，宛如刺破冰原的朝阳。

清窈看着她，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悲悯的笑意。她伸出裹着银纱的手，指尖触上初璟媛的眉心，刹那间，无数关于创世、毁灭、轮回的记忆涌入初璟媛的意识，却又在接触到她人间记忆的瞬间，化作温和的光流。“好。这具身体本就该属于你。但记住，斗罗大陆的命运已偏离轨道，神战将至，众神的博弈不会因你的悲悯而停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初璟媛的意识被卷入时空漩涡。当她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仍在观星台，只是体内的力量已然不同——那是融合了创世本源与人间情魄的力量，既有着天道的浩瀚，又有着人心的温热。她抬手，指尖凝出一缕不再是银丝、而是半透明霜色的能量，带着清冽的悲悯。

与此同时，神界最深处的邀月宫轰然震动。悬浮于混沌中央的巨型白玉莲台缓缓升起，清窈的真身展露全貌。她银发如银河倒悬，每一根发丝都凝结着创世之初的冰晶；月白色抹胸长裙上的银丝星轨图纹在她起身时亮起，宛如整片星空落在衣袂间；广袖轻扬时，袖中滑落由月光编织的银链，叮当作响。她身姿高挑纤细，却散发着让诸神都要俯首的威压，一步踏出，便有无数小世界在她脚边诞生、湮灭，循环往复。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冰渊般的眸子里，映着斗罗大陆的方向。抬手轻挥，邀月宫穹顶浮现出初璟媛的身影，清冷的声音穿透时空，在整个神界回荡：“初璟媛，你带着人间的痴念与温情，妄图改写既定的命运。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在这诸神的棋局中，掀起多大的波澜？是成为新的创世传说，还是沦为天道轮回的又一个注脚？一切，皆在你的选择。”说罢，她转身走向殿内，月白色长裙掠过之处，留下一道由霜雪与星光组成的轨迹，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