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更早。鹅毛般的雪片席卷草原,将镇西堡的城楼、商栈都裹进一片纯白时,沈青砚正站在都护府的书房里,看着案上来自长安的奏折——新帝欲在明年春天派遣“安抚使团”前往漠北,不仅要慰问各部落,还将带来工部新研制的“暖炉”与“耐寒麦种”,助力漠北应对严寒。
“暖炉能让牧民的帐篷在冬天更暖和,耐寒麦种则能在漠北的春天更早播种。”苏轻寒端着一碗热姜汤走进来,将碗放在沈青砚手边,“我已经让医庐的人准备了预防冻伤的药膏,等安抚使团来了,正好分发给各部落。”
沈青砚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他望向窗外,雪地里有几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嬉戏,是巴图带着学堂的孩子们在堆雪人。“巴图这孩子,如今不仅能熟背《论语》,还能帮着驿站翻译西域商队的文书。”沈青砚笑着说,语气中满是欣慰,“再过几年,他就能成为部落的栋梁了。”
楚星河这时也推门而入,身上的铠甲沾着雪粒,他搓了搓手,道:“刚巡查完商道驿站,黑风口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商队通行无碍。不过西域传来消息,龟兹王室遭遇内乱,阿卜杜勒的兄长在叛乱中被杀害,他现在正赶回龟兹主持大局,还希望我们能派些兵力协助稳定局势。”
沈青砚眉头微蹙:“龟兹内乱若不尽快平息,不仅会影响西域商道,还可能让回纥残部有机可乘。楚兄,你带两千部落联军,随阿卜杜勒前往龟兹,务必协助他稳住局面,同时留意是否有外部势力介入。”
“放心!”楚星河拱手应下,转身准备出发时,又回头补充道,“我会让副将加强商道防卫,你们在镇西堡也要多留意,年底了,难免有盗匪趁机作乱。”
楚星河离开后的第三日,安抚使团抵达漠北。使团领队是户部尚书温庭远——这位曾在长安与沈青砚并肩对抗太后与宁王的老臣,如今虽已鬓角染霜,眼神却依旧锐利。他刚下马车,就握住沈青砚的手,笑道:“青砚,多年未见,你把漠北治理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沿途看到牧民们的帐篷里有暖炉,田埂上有新修的水渠,真是让人欣慰。”
沈青砚带着温庭远参观镇西堡:学堂里,孩子们正在朗读《诗经》;医庐内,苏轻寒正带着医童为牧民诊治;商栈中,中原与西域的商人正在用算盘核算账目,清脆的算珠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温庭远驻足在学堂外,听着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感慨道:“当年在长安,我还担心你难以应对漠北的复杂局势,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不仅守住了漠北的和平,还让这里的文化与中原交融,这才是真正的‘守土’。”
当晚,沈青砚在都护府设宴款待安抚使团。席间,温庭远拿出新帝赏赐的“耐寒麦种”,递到沈青砚手中:“这麦种经过三年培育,能在零下五度的环境中发芽,明年春天播种,秋天就能收获。新帝还特意嘱咐,若漠北需要农耕技师,朝廷随时可以派遣。”
沈青砚接过麦种,小心翼翼地收好:“多谢陛下与温尚书的关心。漠北的牧民如今已有不少人开始学习农耕,有了这麦种,明年的粮食收成定会更好。”
宴席过半,温庭远突然压低声音,对沈青砚道:“长安近期有传言,前宁王的旧部在江南集结,似乎想联络江湖势力,再次作乱。不过新帝已派禁军前往清剿,你在漠北无需担心,只需专心守护好商道与草原即可。”
沈青砚心中一凛,随即又放下心来:“有陛下与温尚书在,长安定能安稳。漠北这边,我会加强与西域的联系,防止外部势力趁机渗透。”
安抚使团在漠北停留了十日,温庭远走遍了十六部落,每到一处,都将新帝的赏赐与问候带给牧民。在白熊部落,他看到巴图正在教牧民们使用中原的织布机,笑着对沈青砚道:“这孩子有你的风范,将来定能成为漠北的守护者。”
使团离开那日,漠北的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草原上,将积雪映得晶莹剔透。牧民们自发地站在道路两旁,捧着奶茶与奶豆腐,为使团送行。巴图牵着温庭远的马,轻声道:“温尚书,明年春天,你一定要来漠北看醉花谷的花海!”温庭远笑着点头:“好,我一定来。”
送走使团后,沈青砚接到楚星河从龟兹传来的密信:龟兹内乱已平息,阿卜杜勒成功继位,为感谢漠北的援助,他承诺将西域商道的关税降低三成,还会在龟兹修建“漠北学堂分舵”,让两地学生互派学习。
“楚兄还说,他在龟兹发现了回纥残部的踪迹,这些人正试图与波斯的某个部落勾结,想在明年夏天截断西域商道。”沈青砚将密信递给苏轻寒,“看来我们明年的任务,就是彻底清除回纥残部,确保商道安全。”
苏轻寒点头:“我会提前调配解毒剂与疗伤药,还会让医童们学习西域的解毒方法,以防回纥残部使用异域毒药。”
接下来的几个月,沈青砚忙着筹备明年的农耕与商道防卫:他派工匠在各部落修建水利工程,确保耐寒麦种能顺利灌溉;又与楚星河书信往来,制定围剿回纥残部的计划;苏轻寒则带着医童们走遍草原,教牧民们识别冻伤、预防雪灾,还编写了《漠北冬季生存手册》,分发到每个帐篷。
春天到来时,漠北的草原渐渐复苏。沈青砚亲自带着牧民们播种耐寒麦种,金色的种子撒在翻松的土地里,承载着牧民们对丰收的期盼。商道上的商队也多了起来,除了中原与西域的商人,还有来自波斯的使者——他们是阿卜杜勒介绍来的,希望能与漠北建立贸易关系,还带来了波斯的“琉璃”与“地毯”,作为礼物送给都护府。
这日,沈青砚正在都护府与波斯使者商议贸易事宜,巴图突然冲进书房,手里拿着一张画满符号的羊皮纸:“沈都护!我破解了回纥残部的联络暗号!这些符号代表着商道上的驿站位置,他们计划在六月初六袭击‘沙泉驿站’!”
沈青砚接过羊皮纸,仔细一看,符号的排列与商道驿站的分布完全吻合。“你是怎么破解的?”他惊讶地问。巴图得意地说:“我在学堂里学过中原的象形文字,这些符号和象形文字很像,我对照着商道路线图,就猜出来了!”
沈青砚心中大喜,立刻下令:楚星河率三千部落联军,提前埋伏在沙泉驿站附近;苏轻寒带着医兵在驿站后方搭建临时伤兵营;他则亲自带着一千精锐,伪装成商队,引诱回纥残部上钩。
六月初六那天,回纥残部果然如期而至。他们约有五千人,个个身着黑衣,手持弯刀,朝着沙泉驿站冲来。“杀!”沈青砚一声令下,伪装成商队的精锐们立刻拔出武器,与回纥残部展开激战。埋伏在附近的楚星河也带着队伍冲了出来,将回纥残部团团围住。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回纥残部死伤惨重,首领被楚星河一剑斩杀。清理战场时,士兵们在首领的帐篷里发现了一封密信,信中提到波斯的某个部落已答应与他们合作,共同截断商道。沈青砚将密信收好,决定派使者前往波斯,与当地部落交涉,避免他们被回纥残部利用。
风波平息后,漠北的草原迎来了丰收的季节。耐寒麦种长势喜人,金黄的麦穗在风中摇曳,牧民们忙着收割,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商道上的贸易也愈发繁荣,波斯的琉璃、西域的宝石、中原的丝绸、漠北的皮毛,在镇西堡的商栈里琳琅满目,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商人在这里交流合作,成了漠北草原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年冬天,沈青砚接到长安的圣旨,新帝册封他为“漠北王”,允许他世袭爵位,还将漠北的军政大权全权交给他。苏轻寒也被册封为“护国医女”,她的医庐被赐名为“漠北惠民堂”,享受朝廷俸禄。
册封仪式在镇西堡举行,漠北十六部落的首领齐聚都护府,温庭远再次作为朝廷使者前来主持仪式。当温庭远将象征“漠北王”的金印交到沈青砚手中时,草原上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牧民们骑着马,举着火把,在都护府外绕行,歌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漠北的夜空。
仪式结束后,沈青砚站在都护府的城楼上,望着眼前的景象,身边站着苏轻寒、楚星河与巴图。“当年在北境,我从未想过会有今天。”沈青砚轻声说,“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权力不是爵位与金印,而是能守护身边的人,能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安居乐业。”
苏轻寒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以后,我们会一起守护漠北,看着巴图他们长大,看着商道延伸到更远的地方,看着草原上的花海每年都盛开。”
楚星河笑着说:“我会继续训练部落联军,让漠北的防卫永远坚不可摧。等我老了,就把兵权交给巴图,让他继续守护这片草原。”
巴图举起小小的拳头,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像沈都护一样,守护漠北,守护和平!”
雪又开始下了,轻柔的雪花落在他们身上,落在都护府的城楼上,落在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沈青砚望着远方的雪山,心中充满了安宁。他知道,漠北的故事还会继续,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薪火相传,只要和平的信念永远燃烧,这片草原就会永远充满生机与希望。
夜空下,牧民们的歌声依旧回荡,那是一首属于漠北的歌,一首关于守护、关于传承、关于永不熄灭的希望的歌。而属于沈青砚他们的传奇,也将在这首长歌中,永远流传下去,成为漠北草原上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