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第七根琴弦崩断时惊醒。月光从花窗漏进来,照着床边展开的缂丝画,莲心处的银钉正泛着冷光。
深淮南站在门外,提着民国玻璃风灯的身影被拉得细长:“琴弦共振说明祖宅地下的机括被触动了。”他腕间新增的伤口还在渗血,方才用血浸透的丝线正缠在断弦处。
“你用了血祭?”林夏掀开他袖口,新旧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深家古籍记载的‘以血养琴’竟是真事?”
他反手握住她,两人交叠的掌心按上缂丝画。银钉突然升温,卧榻后方博古架自行移开,露出向下的石阶。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断续的琴音涌出,林夏背包里的绣针齐齐指向地道深处。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深淮南的风灯照见石壁刻字,「非深林血脉入此门者永堕阿鼻」。林夏却抽出随身绣绷,银针破指尖血珠,就着月光在素缎上绣出并蒂莲苞。
当地道尽头出现民国风格的婚房时,她终于明白祖母为何总在雷雨夜对着空琴盒哭泣。龙凤烛台旁搁着未完的嫁衣,胸襟处未绣完的莲蕊保持着金针穿线的状态——仿佛百年前的新娘只是临时起身去添灯油。
深淮南触碰琴案上积灰的曲谱,纸页竟在指尖化为齑粉。唯有用苏绣装裱的扉页留存完好,上面是女子清秀笔迹:「
愿君如纬 裁我经年
千丝万缕 皆作断弦」
林夏的瞳仁突然泛起奇异金芒,她不受控制地走向嫁衣,接过虚空中不存在的金针完成最后一针。当莲蕊在黑暗中发出荧光时,整座宅院的地基传来巨大机括转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