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

像是平静水面中落入一颗石子。

突溅起水花后，层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沐齐柏身上。他眼中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便是那极其虚伪的担忧。

沐齐柏是啊。你可得说得清楚明白，君上定会让司判堂查清本君有无嫌疑。

沐齐柏但你要是随意攀诬本君，本君和神君，可都不会坐视不管！

沐齐柏将那点威胁都挂在脸上。

后照犹豫再三，慌乱地看了眼纪伯宰，又看了眼沐齐柏，最终决定自己抗下所有。

他咬牙，用力地磕了个头。

后照是我，我伪造了含风君的手书，代为管理了沉渊，还抓了无辜的生灵为我炼药。

沈惊棠感受到身旁纪伯宰的气压低了些，他的瞳孔转了转，唇边笑容讥讽。

他还以为能让后照说出全部真相。

如今看来是全无可能了。

后照后照所言句句属实，我愿承担所有责任。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一个仙子忽然又从后方挤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她重重磕了个头，看向了神君。

弱水小仙，花月夜洒扫仙侍弱水，愿受悬刑，以卑弱之躯，控告仙上。

她的唇色苍白，身形瘦小。

若说此刻的沈惊棠像是一支被人照顾得极好含苞欲放的海棠花。

那么她，便是被人遗忘，渐渐干枯，却凭借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的韧草。

直觉告诉沈惊棠，这个弱水也是纪伯宰找来的。他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背负的东西也多得多。

沐齐柏你又要告什么？

沐齐柏不解又无语。

可跪在殿中的后照，听到了她的声音，身子发抖，不可置信地转过了头来。

弱水我的生父，极星渊前司判后照，拐带无辜仙灵，定为罪囚，在沉渊做苦工，助他炼制离恨天与黄粱梦。

弱水我是后照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后来，我假意认祖归宗，取得他的信任，让他亲口对我坦诚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弱水垂着头没有看后照，她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字字清晰地落到每个人耳朵里。

沈惊棠的睫羽颤了颤，看着纪伯宰攥着她的那只手，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纪伯宰是不是曾经也想过让她充当弱水的角色，毕竟她从前也是跟在沐齐柏他们身边的人。

如果他没有喜欢自己，那么今日跪在这里的是不是就是她，接受众人鄙夷或可怜目光的也会是她。

沐齐柏弱水仙子，凭你一人之言这说服力可不够。

弱水的身子一顿。

然而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来。

纪伯宰那我呢。

纪伯宰我算不算一个证人？

曾经罪囚出身的纪伯宰来做揭露沉渊之中龌龊事的人最合适不过，沐齐柏哑口无言。

纪伯宰便继续说了下去。

纪伯宰我被抓到沉渊时，年纪尚小，不过一个孩童，我怎么会做出罪行。

纪伯宰沉渊抓得本就全是无辜之人。

纪伯宰今日，还望神君还我还有那些沉渊中无辜罪囚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