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西跟着金铨处理公务的第三个月,第一次体会到“难”。天津的纱厂出了纰漏,账本上的亏空让他头都大了。他坐在书房里翻凭证到深夜,桌上的茶换了三回,还是没理出头绪。
“还没弄完?”门被轻轻推开,白秀珠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她今天没穿洋装,换了件素色旗袍,少了几分骄纵,多了几分温婉。“我听张妈说你没吃晚饭。”她把碗放在桌上,顺势凑过来看账本。
金燕西本想让她别添乱,可转念一想,白秀珠的父亲是商界老手,她耳濡目染,或许有办法。“你帮我看看,这几笔支出不对劲,可我查不到源头。”白秀珠坐下来,手指点在账本上:“你看这里,经手人是王经理,他上个月刚娶了姨太,在法租界买了洋房——哪来的钱?”
金燕西猛地拍了下桌子:“我怎么没想到!”他之前只盯着账本数字,却忘了查人的底细。白秀珠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啊,还是太急。做生意跟看人一样,得慢慢来。”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查到后半夜,不仅找出了王经理贪墨的证据,还理清了纱厂的运营漏洞。临走时,白秀珠站在门口,忽然说:“金燕西,你好像变了。”金燕西看着她,认真地说:“是变了,想做个能让你靠得住的人。”
月光洒在白秀珠脸上,她的脸颊慢慢红了,转身跑开,只留下一句:“明天记得吃早饭!”金燕西站在原地,心里暖烘烘的——前世他总觉得白秀珠离不开他,如今才懂,是他离不开她。
可金家的日子,没那么容易安稳。三嫂玉芬还是像从前那样爱搬弄是非,见金燕西总跟白秀珠在一起,就在老太太面前说:“七弟这是被白家小姐缠上了,哪还有心思管家里的事?”老太太听了,果然找金燕西问话。
金燕西没像从前那样反驳,只是把这些日子打理纱厂的账本、拟定的改进方案放在老太太面前:“奶奶,我跟秀珠在一起,没耽误正事。您看,天津纱厂这个月的利润,比上个月多了三成。”老太太翻着账本,眼里的不满渐渐变成了欣慰:“你能懂事就好。白家小姐是个好姑娘,你别委屈了她。”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金燕西正好遇见白秀珠。她手里拿着个锦盒,递过来说:“我爹让我给你带的,说是你上次帮他解决了码头的事,谢你的。”金燕西打开一看,是块瑞士怀表,表盘上刻着“燕珠”两个字。他抬头看着白秀珠,笑着说:“这表,我喜欢。”
白秀珠别过脸,小声说:“喜欢就好。”可金燕西分明看见,她的眼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