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生

晚春的风总带着香樟树叶的清苦，卷着细碎的阳光撞在窗玻璃上，把高二（3）班的课桌面晒得暖融融的。余姚把下巴抵在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微卷的长发用黑色皮筋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被风拂得轻轻晃。她盯着那道解不出的力学题，琥珀色瞳孔里蒙着层淡淡的倦意，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笔杆在指间划出流畅的弧线。

“余姚！下节体育课自由活动，去不去买冰镇汽水？”前桌的女生倏地转过身来，纤细的手指轻轻晃着手中的几枚硬币。

余姚微微抬起眼眸，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弯弧，指尖轻轻在练习册上敲击着，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等我把这道题算完，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去找你们。”

女生应了声“好”，转身和同伴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新出的口味。余姚重新把注意力落回题目上，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黑色T恤的袖口被她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她抬头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正慢悠悠地走向下课铃响起的时刻，阳光恰好落在她摊开的练习册上，把公式照得格外分明。

与此同时，教学楼另一头的教务处里，黎喻正单手捏着转班通知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她穿着熨得平整的白衬衫，黑色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黑色阔腿裤衬得腿又细又长，冷白的皮肤在室内灯光下近乎透明。金色狼尾被她随意拨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蓝色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只在听见教务主任说话时，才微微颔首。

“黎同学，你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主任推了推眼镜，指了指通知书上的班级，“高二（3）班氛围很好，你先去适应几天，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麻烦您了。”黎喻的声音比余姚更冷一点，像碎冰碰撞，她把通知书折好放进衬衫口袋，金属校牌在纽扣上轻轻晃了晃，转身走出教务处。

走廊里很安静，大部分班级还在上课，只有零星几个抱着作业本的同学匆匆走过。黎喻沿着走廊往前走，目光扫过墙上的班牌，金色狼尾在转身时划出利落的弧线。她没怎么看周围的环境，蓝色瞳孔里只有前方的路，直到走到高二（3）班门口，才停下脚步。

教室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透过半开的窗户飘出来，混着窗外的蝉鸣。黎喻没进去，只是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映出她的脸，蓝色瞳孔在冷光下显得格外鲜明，和她身上的少年感穿搭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下课铃突然响起，打破了走廊的安静。黎喻收起手机，站直身体，刚想推门进去，就看见一群女生从楼梯口跑过来，说说笑笑地往楼下冲。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两瓶冰镇汽水，瓶盖还在冒着凉气，差点撞到她身上。

“抱歉抱歉！”女生连忙道歉，看清黎喻的样子时，眼睛亮了亮，“你是新转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黎喻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侧身让出位置。女生也没多问，笑着说了句“那你快去教室吧”，就跟着同伴跑远了。

她推开门走进教室，喧闹声瞬间低了半度。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些毫不掩饰的惊艳。黎喻对此习以为常，径直走到讲台前，把通知书递给正在收拾课本的班主任。

“黎喻，对吧？”班主任笑着接过，指了指教室后排靠窗的空位，“你就坐那里吧，旁边暂时没人，有需要随时跟我说。”

黎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空位旁边的桌面收拾得很干净，只放着一本物理练习册和一支黑色水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上面，暖融融的。她拎着黑色书包走过去，金属拉链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黎喻拿出课本，刚想放进抽屉，就注意到旁边空位的桌角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靠窗位置风大，记得关窗”。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张便利贴，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周围的同学陆续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

“黎喻同学，你以前在哪个学校啊？”

“你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好特别，是天生的吗？”

“你这身穿搭好好看，有没有链接啊？”

黎喻应付着，回答得简洁明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不算冷淡。她拿出笔，在草稿纸上随意画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很快就勾勒出窗外香樟树的轮廓，枝桠交错，带着种利落的线条感。

而此时的操场角落，余姚正靠在香樟树上，手里捏着一瓶冰镇橘子汽水，冰凉的瓶身在掌心留下水渍。她看着不远处打篮球的男生，琥珀色瞳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偶尔喝一口汽水，橘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体育课的燥热。

“余姚！你怎么才来？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刚才叫她的女生跑过来，递过一包薯片，“新转来的同学你见了吗？听说超帅的，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穿白衬衫戴黑领带，特别有少年感！”

余姚咬着薯片，抬了抬眼：“没见，我刚一直在算题，下来的时候她应该已经进教室了。”她没太在意，只是把空汽水罐捏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长得再帅，不还是要上课考试？”

女生笑着拍了她一下：“你就是太冷淡了！不过说真的，她跟你风格有点像，都是中性穿搭，感觉你们会合得来。”

余姚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重新靠回树上，目光落在远处的教学楼。阳光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高二（3）班的窗户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她想起自己留在桌角的便利贴，突然有点好奇，那个新转来的同学，会不会注意到那张纸条。

上课铃响起，余姚和女生并肩往教学楼走。风从身后吹过来，把她的长发吹得轻轻晃，琥珀色瞳孔里映着教学楼的轮廓，带着点淡淡的期待。而教室里，黎喻刚把画好的香樟树草稿纸收起来，目光扫过旁边空位的桌角，那张小小的便利贴还贴在那里，清秀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她拿出课本，翻开第一页，蓝色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却在心里轻轻记下了那个写便利贴的人。窗外的香樟树被风吹得簌簌响，晚春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空置的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