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嘈杂隔绝。
空间并不大,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壁灯,光线暧昧地勾勒出家具的轮廓,空气里还残留着化妆品和她身上那缕独特香气的混合味道。
边伯贤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有些发软的身体。
刚才通道里那个失控的吻和此刻独处的静谧,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他如同置身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心跳如擂鼓,呼吸尚未平复。
宋昭夜却已姿态从容地走到了沙发边,随手将针织开衫脱下,搭在扶手上,然后优雅地坐下。
她微微仰头看向他,壁灯的光线在她眼中碎成细小的光点,让人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前辈,”她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柔软的沙哑,像是有羽毛轻轻搔过心尖,“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她没有质问,没有羞恼,甚至没有提及刚才那个吻。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边伯贤更加无所适从。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也无法逃离。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紧,“刚才……对不起,我失控了。”
宋昭夜闻言,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包容?
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空位,声音轻柔:“过来坐吧,前辈。一直站着,不累吗?”
她的态度自然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在无形中消弭了他的紧张和负罪感。
边伯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既亲近又保留了一丝分寸的距离。
“前辈刚才问,我们之间算什么。”
宋昭夜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纤细手指上,语气平和,像是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其实,答案很重要吗?”
边伯贤侧头看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心脏微微抽紧。
“不重要吗?”他反问,声音低沉,“昭夜xi,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从这患得患失的泥沼中解脱的浮木。
宋昭夜终于转过头,正视着他。
她的眼神依旧迷离,如同笼罩着江南烟雨,让人看不真切。
她微微倾身,拉近了些许距离,那股清冽的香气愈发清晰。
“我觉得……”
她拖长了语调,目光缓缓扫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定格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眼神仿佛带着实质的触碰感,
“前辈唱歌的时候,很迷人。”
她避重就轻,答非所问。
但她的眼神,她微微前倾的姿态,她话语中那若有似无的暗示,都像是最精准的撩拨,轻易地瓦解着边伯贤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那仿佛只为他一人的、专注的“凝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更深的渴望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
这个认知,让他鼓起了勇气。
他试探性地,再次缓缓靠近。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冲动和鲁莽,只有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易碎珍宝般的虔诚。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像是在寻求最后的许可。
宋昭夜没有躲闪。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同受惊的蝶翼,随即缓缓地、如同电影慢镜头般,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在这个情境下,无异于最无声、也最致命的默许和邀请。
边伯贤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彻底消散。
他不再犹豫,轻轻地、珍重地吻了上去。
不同于通道里那个仓促惊慌的触碰,这个吻,温柔而绵长。
他细致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感受着那不可思议的柔软和微凉,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感觉永远刻入灵魂。
他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和情感宣泄中,几乎要溺毙在这片由她构筑的温柔沼泽里。
他没有看到,在他闭上眼全心投入的那一刻,宋昭夜那闭合的眼睫之下,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清醒。
她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他的珍视,他的沉沦。
一种掌控一切的、微妙的愉悦感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看到这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男人,此刻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跪伏于她无意间散发的魅力之下。
她甚至配合地、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这个吻更加契合,让他更深地陷入这由她主导的幻觉。
她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不是回应他的拥抱,而是如同安抚一只大型犬般,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后脑勺有些凌乱的发丝。
这个动作充满了怜爱和亲昵的意味,更是将边伯贤彻底推入了情感的深渊。
他仿佛得到了鼓励,吻得更加专注,更加忘我。
直到——
“叩叩叩!”
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静谧的空间里。
“昭夜啊?在里面吗?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有个临时增加的联合采访。”是李室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旖旎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边伯贤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她,迅速拉开了距离。
他的脸颊爆红,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被人撞破的羞耻感,呼吸急促,完全不复舞台上的游刃有余。
宋昭夜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适时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如同胭脂般的红晕,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水汽和迷离,仿佛刚刚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下唇,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媚意。
她看向惊慌失措的边伯贤,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无奈和安抚意味的、极其柔和的微笑,压低声音道:“没事的,前辈。”
然后,她才提高声音,对外面回应道:“好的,室长nim,我马上就好。”
李室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休息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已然完全不同。
边伯贤站起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不敢再看宋昭夜,低声道:“我……我先走了。”
“嗯。”宋昭夜轻轻应了一声,依旧坐在沙发上,姿态未变,只是仰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路上小心,前辈。”
边伯贤几乎是落荒而逃,拉开门,迅速消失在外面通道的光亮里。
门重新关上。
宋昭夜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她拿起旁边茶几上的小镜子,看了看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依旧清亮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玩味和满足的弧度。
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
一场有趣的游戏。
而她,依旧是那个稳坐钓鱼台的庄家。
她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裙摆和发丝,站起身,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工作。
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旖旎与失控,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