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雪消融后,姬虎燮说到做到。
自打从那场‘神游惊鸿’中回过神来,他那颗年轻而躁动的心……于是,在一个梨花盛放的午后,他的神念又屁颠屁颠地‘飘’去了昆仑雪巅。
自打从那场“神游惊鸿”中回过神来,他那颗年轻而躁动的心,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再也静不下来了。什么百晓堂的繁杂事务,什么新悟出的剑招心得,在那道冰雪身影面前,统统变得索然无味。
于是,第二天,几乎是掐着前一天那个时辰,他的神念又屁颠屁颠地“飘”去了昆仑雪巅。
熟门熟路,轻车熟路。这次他学乖了点,没敢再像昨天那样莽撞地直接“撞”进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停在昨天被“送”出来的边缘地带,探头探脑。
嚯,还在!
依旧是那块冰岩,依旧是那身素白,依旧是那清冷得不带人间烟火的琴音。清霄散人端坐如钟,连姿势似乎都没变过,仿佛从开天辟地时就坐在那里,并且打算一直坐到地老天荒。
姬虎燮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人都不用吃饭睡觉上厕所的吗?难不成真是吸风饮露的神仙?
他按捺住又想凑近“细看”的冲动,清了清嗓子——虽然神念状态并没有嗓子这个概念,但他觉得仪式感很重要——然后,努力让自己的神念波动听起来友好又潇洒:
“咳咳,那啥……在下姬虎燮,昨日唐突,惊扰道友清修了。”他顿了顿,期待着对方能有点反应,哪怕抬下眼皮子呢?
没有。琴音依旧,人如冰雕。
姬虎燮有点挫败,但更多的是不服气。想他姬虎燮,年纪轻轻就捣鼓出百晓堂,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叫得上号的人物,平日里多少人想跟他搭句话都难,怎么到了这儿,就跟空气说话似的?
“道友如何称呼啊?”他不死心,又问道,“看道友在此清修,道法高深,令人钦佩。不知师承何处?”
沉默。只有风雪穿过远山带来的微弱呜咽,以及那永恒不变的泠泠琴音。
姬虎燮的少爷脾气有点上来了。嘿,我这暴脾气!他神念绕着那无形的领域边界转了两圈,像只被关在门外的、焦躁的大型犬。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他本想抱怨两句“怎么不理人”,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行,不能显得太没风度。他眼珠子(神念感知)一转,换了个策略。
“好吧好吧,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他故作大度,神念波动里带上了一丝委屈,“你弹你的琴,我说我的,你听着就行,总不犯法吧?”
他开始自说自话。先从自我介绍开始,把自己创立百晓堂的“丰功伟绩”稍微润色了一下(主要是突出了他的英明神武和年少有为),然后开始讲述江湖上最近发生的趣事。
“……就前几天,江南那个号称‘铁掌水上漂’的裘老帮主,嘿,你猜怎么着?为了追他家跑丢的画眉鸟,一个猛子扎进了自家后花园的荷花池里,扑腾了半天,鸟没抓着,自己倒成了落汤鸡,被他夫人拎着耳朵骂了整整一宿!哈哈哈哈哈……”
他讲得绘声绘色,神念波动都带着笑意,自己先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