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小区的楼道又窄又暗,墙皮掉了好几块,楼梯扶手上积着薄灰。
苏晚跟着林叔往三楼走,手里还攥着顾晏辞递的手电筒,沈听白则走在她身后,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拎着医疗箱。
林叔的家就在三楼最里面,门一打开,一股混合着绒花绒毛和旧木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客厅不大,靠窗的位置堆着不少米白色绒线和珍珠辅料,墙上还挂着张泛黄的照片。
是十年前老街区绒花店的门面,门口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眉眼跟苏晚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苏晚盯着照片,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林叔叹了口气,走到照片前,手指轻轻擦了擦相框上的灰:“这是你小时候,你爸妈还在的时候拍的。我是你家绒花店的老伙计,你爸妈总叫你‘晚晚’,你忘了?”
苏晚张了张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小时候坐在绒花堆里玩珍珠,妈妈笑着叫她“晚晚”,爸爸在旁边整理绒线,这些片段之前总像隔着雾,现在终于清晰了点。
她攥紧手电筒,声音有点哑:“林叔,十年前的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叔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着腰,脸都憋红了。
沈听白立刻冲过去,把医疗箱往桌上一放,掏出听诊器就往林叔胸口凑:“林叔,您别激动,先深呼吸。”
顾晏辞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口水缓一缓。”
他递水的时候,胳膊不小心撞到沈听白的手肘,两人对视一眼,很快挪开视线,都没说话。
林叔喝了口水,咳嗽终于停了,他看着苏晚,眼神里满是愧疚:“火灾不是意外,是拆迁队干的!他们想让你爸妈搬店,你爸妈不同意,他们就威胁说‘要让店消失’,我当时还劝你爸妈躲一躲,可他们舍不得一辈子的心血……”
他说着,从床底下拖出个旧木箱,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苏晚。
“这是他们当时留的威胁信,你看,上面还写着‘不搬就烧店’!”
“火灾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两个穿拆迁队衣服的人往店门口泼汽油,我想喊人,却被他们按住了……”
“后来警察来,他们却说是我操作不当,绒花染料自燃,还伪造了‘消防隐患’的记录,我百口莫辩,只能躲到郊区来。”
苏晚接过威胁信,指尖都在抖,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写着“三日内搬离,否则后果自负”。
“那陆时衍呢?”
顾晏辞突然开口,他一直站在苏晚旁边,盯着威胁信,“他当年是拆迁负责人,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这话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陆时衍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蓝色文件夹,脸色比平时严肃。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下面的人跟我说,绒花店是‘消防隐患自燃’,我没多想就签了字,直到去年整理旧档案,才发现拆迁队头目的报销单里,有‘汽油’的支出,才开始怀疑不对劲。”
他说着,把文件夹递给苏晚:“这里面是拆迁队当年的内部文件,有头目跟手下的聊天记录,能证明是他们故意纵火,嫁祸给林叔。”
陆时衍递文件的时候,手刚要碰到苏晚,沈听白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挡在苏晚身前,圆框眼镜后的眼神格外认真。
“陆总,先说明白,这些文件是不是真的?别是假的骗姐姐。”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把苏晚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生怕陆时衍有别的心思。
顾晏辞接过陆时衍手里的文件夹,翻了两页才递给苏晚。
陆时衍看着他们俩护着苏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我要是想骗你们,就不会特意赶过来了。我已经联系了当年的知情人,他愿意出庭作证,现在就差威胁信和文件,就能定拆迁队的罪。”
林叔这时又开口,看着苏晚:“晚晚,这些年我一直没敢露面,就是怕拆迁队报复,可我心里一直愧疚,总想着能帮你爸妈平反……现在证据齐了,终于能还你们家一个清白了。”
苏晚握着威胁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爸妈是被人陷害,她这么多年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
沈听白看到她哭,立刻掏出纸巾递过去,声音软乎乎的:“姐姐,别哭了,真相大白了,应该高兴才对。”
他还想帮苏晚擦眼泪,却被顾晏辞抢了先,那家伙拿着自己的手帕,轻轻帮苏晚擦去脸颊的泪水,动作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苏晚擦干眼泪,看着手里的威胁信和文件夹,又看了看林叔、陆时衍,还有身边护着自己的沈听白和顾晏辞,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谢谢你们,接下来,我们一起把拆迁队的人找出来,还我爸妈一个公道。”
可她不知道,此时的拆迁队头目,已经收到了证据被找到的消息,正坐在办公室里,把一叠旧文件往碎纸机里塞,眼神里满是阴狠:“想平反?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