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

林夏刚端着餐盘找位置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左奇函。

他没和其他人坐在一起，独自对着窗口，面前的米饭没动几口，餐盘旁边摆着薄荷糖。

他的眼神不聚焦，落在窗外的梧桐树，像在走神。

今天他穿了件干净的病号服，头发安静的垂在脸上，眼下的青黑淡了点，只是依旧没什么精神。

林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餐盘走过去，把碗放在他对面。

林夏“介意我坐这儿吗？”

左奇函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了林夏一眼，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餐盘，算是默许。

食堂里很吵，餐盘碰撞声，护士和病人的说话声混在一起。

可他们这桌却安静得有些突兀，只有左奇函偶尔转动薄荷糖瓶的声音。

林夏没先开口，低头吃了口饭，她知道左奇函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刻意的搭话。

尤其是在情绪没完全稳定的时候，直到她瞥见左奇函餐盘里没动的青菜。

林夏“薄荷糖吃多了伤胃，先吃口饭垫垫？”

左奇函捏着薄荷糖盒的手紧了紧，过了几秒，真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米饭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动作有些机械。

他吃了两口，忽然抬头看向林夏，眼神里带着点疲惫。

左奇函“昨天…谢谢你的糖。”

林夏“能帮到你就好。”

林夏笑了笑，想起他昨晚落在楼梯间的围棋。

林夏“你那副围棋，我早上路过楼梯间，帮你收起来了。”

林夏“放在我办公室抽屉里，怕被打扫的阿姨收走。”

提到围棋，左奇函的眼神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他放下筷子，指尖在桌沿画着圈，像是在复盘棋局。

“昨天那局…我后来补了星位，赢了。”

语气里带着骄傲，像小孩赢了比赛时那样，藏不住的雀跃。

林夏“是吗？好厉害！”

林夏配合的睁大眼，苦恼的揉了揉脸。

林夏“要是下次有时间，你能不能教我下围棋？”

林夏“我总搞不太懂，上次跟护士下棋，输得一塌糊涂。”

左奇函顿了顿，抬头看向林夏，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犹豫，他沉默了几秒，才小声说。

左奇函“很简单的。”

左奇函“下次…我教你。”

林夏知道，对左奇函来说，教别人下棋是件很重要的事。

当年他拿围棋冠军后，别人来找他请教，他都拒绝了，后来因为家庭矛盾，连棋社都很少去了。

林夏“那就说好了。”

林夏“我办公室有副新围棋，是上次特意买的，等你有空。”

左奇函点点头，拿起筷子，又夹了口青菜，他吃着吃着，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放在林夏餐盘前。

左奇函“葡萄味的，你吃。”

左奇函主动朝林夏迈出了一步，不像之前一样被动接受。

林夏拿起薄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葡萄味在嘴里散开，冲淡了食堂饭菜的油腻。

她看着左奇函低头吃饭的样子，忽然想起他病历里的照片。

十七岁的少年穿着围棋服，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奖杯，笑得一脸灿烂。

吃完饭，林夏收拾餐盘准备走。左奇函也跟着站起来。

左奇函“教你下棋，就明天吧。”

林夏“好啊。”

话落，左奇函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外走。

林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食堂门口，嘴里的葡萄味薄荷糖还留着清甜的余味。

她抬手摸了摸心口，轻笑了一声。

只要左奇函愿意向她迈出这1步，哪怕步子很小，那她就心甘情愿，向他迈出剩下的99步。

慢慢陪他找回在棋盘上的自信，也找回心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