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成瘾

『枯燥无味的生活，靠痛觉给予我活着的希望』

————

整理完陈浚铭的病历，林夏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穿上白大褂，起身往楼上的天台走去，有点闷，想吹吹风。

天台的门没锁，晚风凉丝丝的扑在脸上，比办公室的空调舒服多了。

林夏靠在栏杆上，抬头往天上看，今晚云不多，能看见几颗星星。

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夏回头，就看见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露台门口，半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是陈浚铭。

他很高，只套着件单薄的T恤，病历上写他入院时体重110斤，现在看着却像只有一百斤不到。

病号服的裤子都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风一吹就贴在腿上，能看清膝盖突出的轮廓。

似乎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他的身子僵了僵下意识想转身离开。

林夏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转回身，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

过了会，她身边传来点动静，是陈浚铭过来了。

他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晚风把他的头发吹了起来，露出额头，看着比病历上的照片更苍白，连血管都能看见了。

过了会，陈浚铭忽然开口，眼神里满是迷茫。

陈浚铭“你说…那些星星，会变位置吗？”

林夏“会呀。”

林夏刚好看见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于是用手指了指。

林夏“看到了吗？那是北极星。”

陈浚铭的目光顿了顿，真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林夏“以前我迷路的时候，我爷爷就教我找北极星，”

林夏“他说不管走多远，只要能看见北极星，就知道家在哪，不会丢。”

林夏“所以…”

陈浚铭顿了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陈浚铭“我以前……有个天文望远镜。”

他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

陈浚铭“是爸爸送我的，说等我考到年级第一，就带我校外看流星雨。”

林夏没打断他，安静的听着。

她知道，这是陈浚铭第一次主动跟她敞开心扉，也是他在向外界求助的一个方式。

陈浚铭“后来我考到了。”

陈浚铭“可他没去，那天他和妈妈吵架，摔碎了我的望远镜...”

陈浚铭“他说我整天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多刷两套题。”

陈浚铭“我把碎片捡起来，藏在衣柜里。”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陈浚铭“后来他们离婚，妈妈走的那天，我抱着碎片在衣柜里待了一夜。”

陈浚铭“我以为他们会回来…”

陈浚铭放在栏杆上的手渐渐收紧，指节因为用力变得泛白。

陈浚铭“我用碎片割破了手，流血了。”

陈浚铭“不痛，我想，要是手烂了，是不是他们就会回来帮我包一下？”

林夏侧过头，就见他眼尾泛红，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十七岁的少年，连难过都带着股固执，像课在石缝里硬撑着生长的野草。

她没伸手碰他，陈浚铭对肢体接触的抗拒，比疼痛更让他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