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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间雪,怀中月

羡忘短篇

魏无羡是在第七个雪夜找到蓝忘机的。

彼时他已在乱葬岗外的迷雾林里转了三日,陈情笛管上凝着的霜花冻得指尖发麻,直到听见松枝被积雪压折的轻响——那声音极轻,却带着他刻在骨血里的熟悉韵律,像是从前在云深不知处,蓝忘机深夜练剑时,剑锋划过空气的清冽余韵。

他拨开半人高的雪丛,便看见那抹素白身影。蓝忘机坐在一块背风的青石上,玄色发带沾着雪粒,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颊边。他怀里抱着个锦盒,指尖正轻轻摩挲着盒面的云纹,那是当年魏无羡亲手雕的,说要用来装他们合练的琴谱,后来却被他赌气摔在静室的地上,裂痕至今还留在左下角。

“蓝湛。”魏无羡的声音有些发哑,雪粒子落在衣领里,化得他心口发疼,“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坐在这儿?”

蓝忘机抬眸时,睫毛上的雪簌簌落下。他的眼神很静,不像从前那样带着清冷的疏离,也没有决裂时的痛楚,倒像是蒙着一层薄雪的湖面,只在看见魏无羡的瞬间,才泛起极淡的涟漪。“等你。”他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说过,会带天子笑来静室。”

魏无羡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他们刚解开不夜天的误会,他抱着两坛天子笑闯回云深不知处,蓝忘机红着眼眶罚他抄家规,却在深夜悄悄把温好的酒递到他唇边。他当时笑着说“蓝湛你真好”,还约定来年雪夜要在静室的窗边,就着雪景喝个痛快。可后来他被江澄催着回云梦处理宗族事务,一走就是半年,再回来时,却只看见蓝忘机留的字条:“魏婴,你若不愿,我不勉强。”

他后来才知道,是金子勋在蓝忘机面前挑拨,说他在云梦早已定下亲事,回云深不知处不过是消遣。那时蓝忘机刚为护他挨了三十戒鞭,背上的伤还在渗血,却攥着那张假的庚帖,在静室里坐了三天三夜,最后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收进了锦盒,自己则搬到了寒潭洞。

“我没有。”魏无羡蹲在他面前,伸手想拂去他发间的雪,指尖却在半空停住——他怕这只是幻觉,就像过去三年里,他无数次在梦里看见蓝忘机,伸手一碰,人就散成了雪雾,“蓝湛,我从没定过什么亲事,那些都是假的。我……”

“我知道。”蓝忘机打断他,打开了怀里的锦盒。里面除了那本泛黄的琴谱,还有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玉佩,半边是莲,半边是兔,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圆。那是他们在夷陵集市上买的,当时魏无羡非要把莲的那半给蓝忘机,说“蓝湛你像莲花一样干净”,自己则揣着兔的那半,笑说“我就做你的小兔子,以后你得护着我”。

“景仪说的。”蓝忘机的指尖轻轻碰过玉佩上的纹路,“他说你这三年,每年雪夜都来云深不知处,在静室门口放一坛天子笑,然后坐一整夜就走。”

魏无羡的眼眶热了。他确实来过大大小小十几个雪夜,每次都不敢靠近静室,只敢在门外听里面的琴音——有时是《清心音》,有时是《问灵》,还有一次,他听见蓝忘机在弹他们合创的《忘羡》,琴音里的思念像细密的雪,落得他满身都是。

“我怕你不想见我。”他低声说,指尖终于触到了蓝忘机的发梢,冰凉的触感却让他心口发烫,“你当时留的字条,我以为……”

“我以为你想走。”蓝忘机抬眸看他,眼底的薄雪终于化开,露出深藏的温柔,“你在云梦待了半年,我去夷陵找过你,看见你和江澄在莲花坞的码头说话,你笑得很开心。我想,或许云梦才是你的归处。”

魏无羡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有眼泪落下来,砸在雪地里,融出小小的坑。“傻子。”他伸手把蓝忘机拉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我那是在跟江澄说,等处理完宗族的事,就回云深不知处跟你提亲。我还跟他打赌,说你肯定会答应,结果他说我要是输了,就得陪他喝三坛烈酒。”

蓝忘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靠在他肩上,发间的雪蹭在魏无羡的衣领里,化得温热。“我答应。”他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魏无羡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带着雪的清凉和他熟悉的檀香。“那现在,”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两坛天子笑,酒坛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渍,“我们回静室,把这两坛酒喝了。蓝湛,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蓝忘机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魏无羡便用自己的掌心裹着他,一点点暖着。两人踩着积雪往云深不知处的方向走,松枝上的雪偶尔落在他们肩头,却一点也不觉得冷——魏无羡怀里揣着温好的酒,身边牵着他等了三年的人,风里都带着甜意。

走到迷雾林的出口时,蓝忘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雪覆盖的松林。“魏婴,”他说,“去年雪最大的时候,我在这里种了棵梅树。”

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棵小小的梅树,枝头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在雪地里透着点淡淡的红。“等开春了,梅花就开了。”他握紧蓝忘机的手,笑着说,“到时候我们来这里赏梅,还带天子笑。”

蓝忘机“嗯”了一声,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春水。他知道,往后的每一个雪夜,每一个春日,他都不会再一个人等了。因为他的魏婴回来了,带着他承诺过的天子笑,带着他盼了三年的归期,从此松间雪也好,怀中月也罢,都有了最温暖的归宿。

静室的窗棂上,很快映出两道依偎的身影。桌上的天子笑冒着热气,琴谱摊开在案上,玉佩被放在烛火边,半边莲与半边兔,终于在暖光里合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静室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窗纸上的竹影暖融融的。魏无羡把两坛天子笑放在案上,指尖刚触到酒坛,就被蓝忘机拉着按在了暖炉边。“先暖手。”蓝忘机的声音比炉火更柔,他取来干净的帕子,细细擦去魏无羡手背上的雪水,指腹无意蹭过对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笛练剑留下的印记,从前在云深不知处,他总爱借着检查课业的由头,轻轻摸过这处,如今再触到,心口仍像被羽毛拂过般发痒。

魏无羡任由他摆弄,目光却黏在蓝忘机的发间。方才在雪地里没看清,此刻才发现他鬓角竟添了两根极淡的银丝,藏在玄色发丝里,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蓝湛,”他伸手捏住那缕银丝,声音轻得像怕碰断它,“这三年,你是不是没好好睡觉?”

蓝忘机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抬眸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他把帕子叠好放在一旁,转身去取酒具,“只是寒潭洞的水凉,偶尔会失眠。”

魏无羡哪会信他。寒潭洞是什么地方?那是蓝氏惩戒犯错子弟的地方,水温常年刺骨,别说住三年,就是待上三日,也足够伤了根本。他想起景仪偷偷跟他说的话——去年冬天蓝忘机染上风寒,高烧不退,却仍坚持在寒潭洞打坐,最后还是蓝思追硬把他架回静室,灌了三碗姜汤才缓过来。

“以后不许再去寒潭洞了。”魏无羡起身,从身后轻轻环住蓝忘机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带着点委屈,“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啊。蓝湛,你要是病了,我怎么办?”

蓝忘机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温热的触感从腰间传来,顺着衣料渗进皮肤,暖得他眼眶发酸。他转过身,抬手轻轻摸了摸魏无羡的脸颊,指腹擦过对方眼下的青黑——这三年魏无羡也没好过,四处找他的踪迹,夜里常常靠在静室门口打盹,景仪说,有好几次都看见他在雪地里抱着酒坛,哭得像个孩子。

“好。”蓝忘机点头,声音带着点沙哑,“以后不去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也不许再在静室门口坐整夜,天冷。”

魏无羡立刻笑了,眉眼弯成了月牙,凑过去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遵命,蓝二公子!”他抢过蓝忘机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蓝忘机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来,尝尝这坛天子笑,我特意让店家温过的,比当年那坛还香。”

蓝忘机接过酒杯,指尖碰到魏无羡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酒液入喉,带着熟悉的醇厚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勾起了无数过往的回忆——从前在云深不知处的墙头,魏无羡也是这样,偷偷递给他一杯天子笑,说“蓝湛,就喝一口,没人知道”;后来在夷陵乱葬岗,他带着酒去找魏无羡,两人坐在枇杷树下,就着月光喝得酩酊大醉,魏无羡趴在他肩上,说“蓝湛,以后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

“好喝吗?”魏无羡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蓝忘机点头,又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案上的锦盒上。那锦盒还开着,里面的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他伸手把玉佩拿起来,将刻着莲花的那半递到魏无羡面前:“这个,还给你。”

魏无羡却摇头,把玉佩推了回去:“不用还,本来就是给你的。”他指着刻着兔子的那半,笑着说,“你看,这兔子多像我,你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

蓝忘机的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兔子纹路,忽然想起当年在夷陵集市的场景。那天魏无羡拉着他逛遍了整条街,最后在一个小摊前停下,非要买这对玉佩。摊主说“这是鸳鸯佩,要给心意相通的有情人”,魏无羡当时脸都红了,却嘴硬说“什么鸳鸯佩,我就是觉得这兔子可爱”,最后还是他付了钱,把玉佩揣进了魏无羡的怀里。

“当时你还说,这兔子丑。”蓝忘机抬眸看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他凑过去,把头靠在蓝忘机的肩上,声音软下来,“可能是当时太紧张了,怕你看穿我的心思。蓝湛,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喜欢我了?”

蓝忘机的耳尖微微泛红,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其实早在少年时,在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看见魏无羡趴在桌上偷偷画他的画像时,他就动了心。只是那时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看见魏无羡笑,自己的心跳就会变快;看见魏无羡跟别人玩闹,心里就会不舒服。直到后来魏无羡跳下乱葬岗,他才明白,那种感觉叫牵挂,叫舍不得。

“我也是。”魏无羡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从在藏书阁跟你打架开始,我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那时候我总爱惹你生气,就是想让你多关注我一点。蓝湛,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傻,明明早就喜欢对方,却绕了这么多年的弯路。”

蓝忘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抱得更紧。烛火跳动,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依偎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桌上的天子笑还在冒着热气,琴谱摊开在案上,书页被风吹得轻轻翻动,像是在诉说着那些错过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忽然想起什么,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蓝忘机面前。“给你的。”他说,眼里满是期待,“我在云梦的时候,看见有人编这个,觉得很可爱,就学着编了一个。”

蓝忘机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兔子挂件,用红色的线编的,兔子的眼睛是用黑色的珠子做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很可爱。”他轻声说,把挂件挂在自己的腰间,“我很喜欢。”

魏无羡笑得更开心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蓝湛,”他看着蓝忘机,眼神认真起来,“等开春了,我们就去拜见过世伯和世叔,然后举行婚礼好不好?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

蓝忘机的心跳猛地加速,他看着魏无羡认真的眼神,想起当年在不夜天,魏无羡被众人围攻,他挡在魏无羡面前,说“我信你”;想起后来在乱葬岗,他陪着魏无羡一起种土豆,一起看星星;想起这三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梦见魏无羡,梦见他们一起回到云深不知处,过上安稳的生活。

“好。”蓝忘机点头,声音带着点颤抖,“都听你的。”

魏无羡高兴得跳起来,抱着蓝忘机转了个圈,吓得蓝忘机赶紧扶住他的腰,生怕他摔倒。“太好了!”魏无羡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蓝湛,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蓝忘机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再也不分开了。”

窗外的雪还在轻轻下着,落在松枝上,发出簌簌的声响。静室里,烛火温暖,酒香弥漫,两个相爱的人依偎在一起,诉说着那些错过的时光,憧憬着未来的日子。松间的雪终会融化,怀中的月却永远不会消失,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从此往后,无论风雨,无论坎坷,都将携手同行,再也不会分开。

桌上的玉佩还在泛着温润的光,半边莲与半边兔,终于在暖光里合在了一起,就像他们的爱情,历经波折,终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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