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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雪落时

羡忘短篇

隆冬,云深不知处的雪下了三日未歇。

魏无羡拢了拢身上半旧的貂裘,指尖冻得发红,却仍执着地趴在静室窗棂上,望着檐角垂落的冰棱发呆。室内暖炉烧得正旺,兰草在青瓷盆里舒展着叶片,案上摊开的《雅正集》旁,一方白玉镇纸下压着张素笺,上面是蓝忘机清隽的字迹——“三日后归”。

今日正是第三日。

魏无羡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凝成雾花,又被他用指腹擦出个圆洞。视线穿过洞眼,能望见山门外蜿蜒的石阶被白雪覆盖,像一条沉睡的银蛇。他数着飘落的雪花,从一数到一百零三,终于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含光君回来了!”

门外传来蓝思追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魏无羡几乎是立刻弹起身,不等侍女应声,便掀开门帘冲了出去。寒风裹挟着雪沫子扑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直直望向石阶尽头。

蓝忘机骑在踏雪上,玄色衣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身姿挺拔如松,墨发用玉冠束起,几缕碎发被雪沾湿,贴在光洁的额角。见着阶下翘首以盼的人,他眼底的清冷瞬间融了几分,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雪尘。

“蓝湛!”魏无羡小跑着迎上去,脚步在雪地里踩出一串深浅不一的坑,“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被大雪困在山下呢。”

蓝忘机伸手,温热的掌心覆在他冻得通红的脸颊上,眉头微蹙:“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急着见你嘛。”魏无羡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讨暖的猫,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马车上,“这次下山带了什么好东西?我闻见糖炒栗子的香味了!”

蓝忘机无奈地摇摇头,牵住他的手往静室走:“先回屋,外面冷。”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魏无羡的手指冰凉,被蓝忘机包裹在掌心细细摩挲着暖热。进了静室,侍女端来热茶,蓝忘机亲自给魏无羡斟了一杯,看着他捧着茶盏暖手,才开口说起下山的事:“此次下山,除了采买年货,还处理了一桩邪祟作乱的小事。”

“邪祟?严重吗?”魏无羡抬眸,眼里满是关切。

“无妨,是百年古槐成精,误吸了生魂,已超度妥当。”蓝忘机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处置了一件寻常事,却不知他为了赶在今日回来,昨夜在雪夜里疾驰了三个时辰。

魏无羡却从他眼底的倦色里看出了端倪,伸手抚上他的眼角:“又熬夜赶路了?说了不用急着回来,我又不会跑。”

指尖触及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凉意,蓝忘机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应了声“嗯”。他不擅长说些温情的话,却用行动将所有在意都藏在了细节里——知道魏无羡爱吃糖炒栗子,特意绕路去了最有名的那家铺子;听说山下新出了话本,买了厚厚一摞;甚至记得他惯用的那方砚台裂了缝,寻了块上好的端砚带回来。

夜深时,雪还在下。

静室里,暖炉的火光跳跃着,映得两人周身都笼着一层暖意。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头,手里翻着新话本,嘴里含着颗蜜饯,含糊不清地说:“这话本写得没意思,还是我们当年在乱葬岗的日子精彩。”

蓝忘机正在研磨,闻言动作顿了顿:“不许再想乱葬岗的事。”

“知道啦。”魏无羡吐了吐舌头,收起话本,凑到他身边看他写字。蓝忘机写的是《忘羡》曲谱,笔尖在宣纸上落下,墨痕流畅,一如他的琴音。魏无羡看得入神,忽然想起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他初入云深不知处,顽劣不堪,总爱招惹这位清冷的含光君。翻墙逃课被抓,罚抄家规时故意捣乱,甚至在他抚琴时偷偷在背后贴纸条。可无论他怎么闹,蓝忘机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最多说一句“魏婴,雅正”。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后来会为了他,破了那么多规矩。

“蓝湛,”魏无羡轻声唤他,“你当初为什么会帮我?”

蓝忘机停了笔,侧头看他。烛光下,魏无羡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探究。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本性纯良,只是行事不羁。”

“就只是这样?”魏无羡追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蓝忘机看着他,眼底的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句低沉的:“不止。”

他没有细说,可魏无羡却懂了。有些情意,不必言说,早已藏在无数个日夜的相伴里——藏在乱葬岗的千里相寻里,藏在不夜天的舍身相护里,藏在十六年的问灵等待里。

魏无羡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蓝忘机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雪后的清冽气息,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蓝湛,有你真好。”

蓝忘机回抱住他,手臂收紧,将人牢牢护在怀里。窗外的雪还在飘,室内的暖意却足以抵御所有寒冬。

第二日天光大亮,雪终于停了。

魏无羡难得起得早,拉着蓝忘机去后山看雪。云深不知处的后山银装素裹,松枝被雪压弯了腰,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枝头,抖落一片雪尘。魏无羡像个孩子似的,团了个雪球就往蓝忘机身上扔。

“魏婴!”蓝忘机侧身躲开,眼底却带着笑意。

“来啊蓝湛,打雪仗!”魏无羡笑得开怀,又团了个更大的雪球。

蓝忘机无奈,却还是配合地弯腰团了个雪球。他的动作优雅,连扔雪球都带着几分雅正之气,却精准地砸在了魏无羡的肩头。魏无羡惊呼一声,扑过去就要挠他痒痒,两人在雪地里打闹起来,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玩累了,两人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休息。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身上,看着远处的雪山,忽然说:“蓝湛,我们去云梦看看吧?我想江澄了,还有金凌那小子,不知道他的剑练得怎么样了。”

蓝忘机点头:“好,等过了年。”

“嗯!”魏无羡应着,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锦囊是用红色的锦缎做的,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魏无羡亲手绣的。蓝忘机接过,指尖摩挲着细腻的锦缎,眼底满是温柔。

“我绣了好久呢,”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过年再给你的,提前送了。里面放了平安符,是我去观音庙求的,保你岁岁平安。”

蓝忘机打开锦囊,里面果然放着一张小小的平安符,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是魏无羡一笔一划写的。他将锦囊贴身收好,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魏无羡:“给你的。”

盒子是紫檀木做的,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支玉簪。玉质温润,雕刻着精致的莲花纹样,簪头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好漂亮!”魏无羡眼睛一亮,拿起玉簪,“这是给我的?”

“嗯。”蓝忘机点头,“见你常用的那支木簪旧了,便寻了这支。”

魏无羡将玉簪递给他:“那你帮我戴上。”

蓝忘机接过玉簪,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将玉簪插进他的发髻里。动作轻柔,指尖偶尔触到他的头皮,带来一阵微痒。魏无羡忍不住笑了,侧头看他:“好看吗?”

“好看。”蓝忘机看着他,目光专注而深情,“魏婴怎样都好看。”

魏无羡的脸颊微微泛红,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蓝忘机一怔,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雪地里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情。

过年那日,云深不知处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喜庆的氛围。蓝启仁难得没有板着脸,甚至允许弟子们在晚膳后玩些投壶、猜谜的游戏。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凑热闹,投壶时百发百中,赢了一堆小玩意儿,笑得合不拢嘴。

晚膳后,两人回到静室。魏无羡拿出两盏灯笼,是他下午亲手糊的,一盏画着兔子,一盏画着狐狸。他将灯笼挂在屋檐下,烛光透过薄纸映出来,显得格外温馨。

“蓝湛,新年快乐。”魏无羡举起酒杯,里面盛着温好的米酒。

蓝忘机也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新年快乐,魏婴。”

两杯酒下肚,魏无羡的脸颊泛起红晕,话也多了起来。他说起小时候在云梦的趣事,说起江厌离做的莲藕排骨汤,说起和江澄一起摸鱼捉虾的日子。蓝忘机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说着说着,魏无羡的声音低了下去:“蓝湛,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没有射日之征,没有不夜天,我们会不会早就像现在这样了?”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无论过去如何,现在我们在一起。”

魏无羡抬头看他,眼眶有些发热。是啊,过去的伤痛或许无法磨灭,但幸好,他们还有现在,还有未来。他靠在蓝忘机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睡了过去。

蓝忘机抱着他,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看着魏无羡熟睡的脸庞,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眼。窗外的灯笼还亮着,映得室内一片暖黄。

他想起十六年前,在乱葬岗找到魏无羡时,那人浑身是伤,眼神空洞,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野草。他想带他走,却被拒绝。后来不夜天,亲眼看着他坠崖,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十六年的问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寻一个没有回应的人。幸好,天道有轮回,他终究是回来了。

蓝忘机俯身,在魏无羡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道:“魏婴,余生漫长,我陪你。”

睡梦中的魏无羡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呢喃了一句“蓝湛”。

年后不久,两人便动身前往云梦。江澄早已收到消息,带着金凌在莲花坞门口等候。看到魏无羡,江澄的脸色依旧臭臭的,却还是别扭地说了句:“回来就好。”

金凌扑到魏无羡面前,兴奋地说:“魏前辈,我现在的剑练得可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魏无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让我瞧瞧我们金凌有多厉害。”

莲花坞的日子悠闲而热闹。江厌离虽已不在,但江澄将莲花坞打理得井井有条。魏无羡和蓝忘机住在以前的客房里,每日看看江澄教金凌练剑,偶尔去湖边钓鱼,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一日,魏无羡和蓝忘机坐在湖边钓鱼。魏无羡钓了半天也没钓上一条,有些不耐烦地扔了鱼竿:“这鱼怎么都不上钩啊?”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鱼竿递给他:“试试这个。”

魏无羡半信半疑地接过,刚握住鱼竿,就感觉到鱼线一沉。他眼睛一亮,用力拉起鱼竿,一条肥美的鲈鱼被钓了上来。“哇!蓝湛你好厉害!”

蓝忘机淡淡一笑:“是你运气好。”

魏无羡却知道,这哪里是运气好,分明是蓝忘机早就察觉到鱼咬钩,特意让给他的。他看着蓝忘机专注钓鱼的侧脸,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这样的岁月静好,是他曾经不敢奢望的。

“蓝湛,”魏无羡轻声说,“我们以后每年都来云梦好不好?”

“好。”蓝忘机点头,“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魏无羡笑了,靠在他身边,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湖面上波光粼粼,远处传来金凌的笑声,一切都那么美好。

从云梦回来后,云深不知处的春天也到了。冰雪消融,草木发芽,兰草在静室里开得愈发茂盛。魏无羡每日跟着蓝忘机一起听学,虽然偶尔还是会走神,但比起当年,已经规矩了不少。

蓝启仁看着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的身影,捋了捋胡须,眼底露出一丝欣慰。当年那个顽劣的少年,如今也成了能让蓝忘机安心的人。

一日午后,魏无羡在静室里练琴。他的琴技是蓝忘机教的,虽然不如蓝忘机精湛,却也弹得有模有样。《忘羡》的旋律从指尖流淌而出,温柔而缱绻。

蓝忘机端着一碗冰镇的莲子羹走进来,放在案上,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他弹琴。直到一曲终了,才开口道:“有进步。”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魏无羡得意地扬起下巴,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真甜!”

蓝忘机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眼底满是笑意。他拿出一支玉笛,递给魏无羡:“给你的。”

玉笛通体莹白,笛身上刻着精致的云纹,正是当年魏无羡失落的那支陈情的仿制品。魏无羡接过玉笛,指尖微微颤抖。当年的陈情早已不在,但这支玉笛,却承载着蓝忘机满满的心意。

“蓝湛……”

“以后,用它吹《忘羡》。”蓝忘机说。

魏无羡点头,将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笛声悠扬,与窗外的鸟鸣相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蓝忘机看着他,缓缓闭上眼,手指在膝上轻轻打着节拍。

岁月流转,四季更迭。云深不知处的雪落了又融,兰草枯了又荣,而静室里的两人,始终相伴左右。

又是一个隆冬,雪再次铺满了云深不知处。魏无羡靠在蓝忘机怀里,看着窗外的雪景,手里把玩着那支玉笛。

“蓝湛,你说我们会不会像这雪山一样,永远都在一起?”

蓝忘机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声音低沉而坚定:“会。”

魏无羡笑了,仰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窗外的雪还在飘,室内的暖炉依旧温暖,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下交叠,构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忘羡一曲远,曲终人不散。这云深雪落之处,便是他们相守一生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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