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的地下通道，永远裹挟着潮湿的晚风与行色匆匆的人群。林晓雨把收银台旁的台灯又调亮了些，扫码枪在她手里转了个圈，指尖还沾着刚才给顾客装薯片时蹭到的盐粒。这是她在“便利角”超市兼职的第三周，时薪不算高，但好在离学校近，下了课穿过两条街就能到，赚来的钱刚好够她每个月的奶茶钱和资料费。
“林同学，麻烦拿一瓶草莓味的酸奶。”
熟悉的声音从货架方向传来，林晓雨抬头，就看见大一的学弟陈阳抱着两包饼干站在冰柜前。这已经是陈阳这周第五次来超市了，每次都不买多，要么是一瓶酸奶，要么是一包口香糖，结账时总要找些话题跟她聊——从“学姐咱们大学的四级难不难”到“今天我们班篮球赛赢了”，絮絮叨叨的，像只总往人身边凑的小麻雀。
“酸奶在第三层，最左边那个就是。”林晓雨笑着指了指，手上没停，飞快地给面前的阿姨扫完最后一盒鸡蛋，“一共二十三块五，微信还是支付宝？”
陈阳抱着酸奶跑过来，把东西往柜台上一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学姐，我今天看见你们系的学长在操场打球了，打得超厉害，你认识他吗？”
“哪个学长呀？我们系男生挺多的。”林晓雨拿起扫码枪，“滴”的一声扫过酸奶瓶身，“三块五，付这里就行。”
“就是那个很高的，穿白色球衣，号码是七号的！”陈阳一边掏手机付款，一边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点，“我听我们班同学说，他是你男朋友？”
林晓雨手顿了一下，脸颊有点发烫。穿白球衣的七号，除了江哲还能有谁。他们是同系同届的同学，上个月在图书馆复习时才确定关系，没怎么声张，没想到居然被学弟看见了。她正想开口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冷调声音：“他不是你该问的人。”
林晓雨回头，就看见江哲站在通道口，背着双肩包，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他今天没课，按理说应该在宿舍写报告，怎么会来这儿？
陈阳显然也认出了江哲，刚才还雀跃的语气瞬间弱了下去，付完款抓起酸奶和饼干，小声说了句“学姐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怎么来了？”林晓雨把扫码枪放在一边，伸手想去帮他拂掉肩上的灰尘，却被他侧身躲开了。
江哲的目光落在收银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零钱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每周都来？”
“谁啊？陈阳吗？”林晓雨没太在意，拿起抹布擦着柜台，“好像是吧，他说家就在这附近，放学顺路来买东西。”
“顺路买东西需要每次都跟你聊十分钟？”江哲往前走了一步，阴影笼罩在林晓雨身上，“他看你的眼神，你没看出来？”
林晓雨这才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他：“什么眼神啊？他就是个学弟，可能觉得跟学姐聊天亲切吧。而且他是顾客，我总不能不理他吧？顾客是上帝啊。”
“上帝不会每天找借口跟收银员套近乎。”江哲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些，“林晓雨，你别太单纯了，他那点小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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