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春雨敲打着旧书店的玻璃窗,在玻璃上晕开细密的水痕。沈倦正坐在柜台后,用软布擦拭一本泛黄的诗集,书页间夹着的干花被风吹得轻轻颤动——是去年苏念夹进去的雏菊,依旧保持着盛放的姿态。
“阿倦,我带了新烤的艾草糕!”苏念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推门时带进一阵湿润的草木气息。他脱下雨鞋,鞋边沾着的泥点蹭在门口的旧地毯上,怀里抱着个竹编食盒,鼻尖沾着点雨珠,像刚从春雾里走来。
沈倦放下手里的布,起身接过食盒,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背,顺手拉过旁边的干毛巾递给他:“怎么不带伞?雨下了快一个小时了。”苏念一边擦着额角的水珠,一边笑着打开食盒:“出门时还只是毛毛细雨,没想到越下越大。不过这样正好,你看门口的绣球花,被雨打过后更艳了。”
食盒里的艾草糕泛着淡淡的青绿色,裹着细碎的豆沙馅,热气混着艾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沈倦拿起一块咬了口,软糯的口感里带着清甜,暖意从舌尖蔓延到胃里:“比去年的更糯,你放了多少糯米粉?”“多加了两勺,知道你喜欢软一点的。”苏念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块慢慢吃着,目光落在柜台后的书架上,“上次说的那本《春山夜月》,找到了吗?”
沈倦起身走到最里面的书架,踮脚取下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书页边缘有些磨损,却依旧整洁:“昨天整理顶层书架时找到的,夹着你小时候画的小画,是绣球花。”他把书递给苏念,里面果然夹着一张小小的速写,画的是旧书店门口的绣球花丛,笔触青涩却鲜活,角落还歪歪扭扭写着“和阿倦一起看的花”。
苏念指尖摩挲着画纸,眼底泛起暖意:“都忘了还画过这个,那年春天绣球花开得特别好,我们蹲在门口看了一下午。”雨声渐渐变小,阳光透过云层,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倦起身煮了壶雨前龙井,茶叶在热水里慢慢舒展,清香混着艾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等雨停了,我们去后山摘金银花吧?”苏念喝了口茶,忽然提议,“去年摘的金银花晒成干,泡茶喝特别香,今年想多摘点,放在书店里当香包。”沈倦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素色的布袋,里面装着去年晒干的金银花,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我一直用这个当书签,看书时都能闻到香味。”
两人并肩坐在窗边,听着雨声,吃着艾草糕,偶尔低声说着话。苏念说起昨天在河边写生的趣事,遇到一只不怕人的小猫,一直蹲在画架旁;沈倦则聊着书店里的新鲜事,有个小朋友来买童话书,临走时还送了他一朵亲手折的纸花,和当年苏念送他的一模一样。
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苏念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被雨水洗净的绣球花,花瓣上还挂着水珠,像缀着晶莹的宝石。沈倦拿着伞跟在他身后,轻轻把伞举到他头顶:“走吧,去摘金银花,顺便看看后山的映山红开了没。”
苏念回头笑了笑,眼底映着阳光,像藏着春日的暖意。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脚下的石板路还带着湿润的凉意,身边的草木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旧书店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门后的风铃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那些藏在书页里的画,那些一起吃过的糕,那些共赏过的花,都在这个暮春,伴着雨后的阳光,酿成了最温柔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