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秋风卷着银杏叶，轻轻拍打旧书店的木门，门楣上挂着的干花束晃了晃——是春日晒干的金银花，依旧凝着清浅的香。沈倦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指尖抚过一本线装的《秋兴赋》，书页间夹着的银杏书签，边缘已染上淡淡的焦糖色。
“阿倦，暖炉我带来了！”苏念的声音裹着风传来，推门时带进几片金黄的银杏叶。他身上披着件驼色针织衫，怀里抱着个黄铜暖炉，耳尖被风吹得微红，鞋边沾着细碎的银杏果，像刚从秋阳里走来。
沈倦合上书起身，自然地接过暖炉放在桌上，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耳廓，顺手拉过旁边的厚毛毯搭在他肩上：“怎么穿这么少？风都凉透了。”苏念笑着搓了搓手，打开暖炉的盖子，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着他的眉眼：“出门时太阳还暖，没想到风这么烈。不过这样正好，你看门口的银杏，被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金，好看极了。”
桌上还放着苏念带来的桂花糕，米白色的糕体上撒着细碎的桂花，甜香混着暖炉的炭火气息扑面而来。沈倦拿起一块咬了口，软糯的口感里带着桂花的清甜，暖意从舌尖漫到心口：“比去年的更甜，你放了糖桂花？”“特意多酿了些，知道你喜欢甜而不腻的。”苏念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块慢慢吃着，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上，“上次说想找的那本《秋灯琐忆》，找到了吗？”
沈倦起身走到西侧的书架，弯腰从底层抽出一本浅棕色封面的书，书脊有些磨损，却被仔细包了书皮：“前天整理旧书箱时翻到的，夹着你去年捡的银杏叶，还压得平平整整。”他把书递给苏念，里面果然夹着一片硕大的银杏叶，叶面上用细笔写着“和阿倦共赏的秋”，字迹温润，和叶脉相映成趣。
苏念指尖摩挲着银杏叶，眼底漾着柔波：“都忘了还夹着这个，那年秋天银杏落了好多，我们扫了一堆堆在门口，踩得沙沙响。”风声渐渐柔和，秋阳透过银杏叶的缝隙，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倦起身煮了壶熟普，茶叶在热水里慢慢舒展，醇厚的茶香混着桂花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
“等会儿夕阳斜了，我们去河边散步吧？”苏念喝了口茶，忽然提议，“去年这个时候，河边的芦苇都白了，风一吹像雪，今年想多捡些芦苇穗，插在书店的花瓶里。”沈倦点点头，从柜台上拿起一个素瓷瓶，里面插着几支干枯的芦苇，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我一直放在这儿，看书累了抬头看看，就想起去年散步的样子。”
两人并肩坐在藤椅上，听着风声，吃着桂花糕，偶尔低声说着话。苏念说起昨天在公园写生的趣事，遇到一只羽毛蓬松的麻雀，抢了他掉在地上的糕屑；沈倦则聊着书店里的新鲜事，有个老奶奶来买怀旧的老唱片，临走时还送了他一小罐自制的桂花蜜，和当年苏念送他的一模一样。
夕阳渐渐西斜，把天空染成了暖橙色，照在铺满银杏叶的石板路上，反射出温柔的光。苏念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被秋风染黄的银杏林，叶片还在轻轻飘落，像下着一场金色的雨。沈倦拿起外套跟在他身后，轻轻披在他肩上：“走吧，去河边捡芦苇穗，顺便看看夕阳落在河面上的样子。”
苏念回头笑了笑，眼底映着晚霞，像藏着晚秋的暖意。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脚下的银杏叶踩得沙沙响，身边的空气里满是桂花和茶香。旧书店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暖光，门后的风铃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那些藏在书页里的叶，那些一起吃过的糕，那些共赏过的景，都在这个晚秋，伴着斜斜的夕阳，酿成了最温柔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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