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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柄断剑。

剑身从中而断，断口陈旧，却依旧能看出锻造的精良。剑格处刻着一个模糊的、属于天朔国军方制式武器的徽记。而更让杨玉明瞳孔骤缩的是，断剑旁，还放着一枚小小的、染血的青铜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周”字。

这腰牌……他认得！

是他昔日四位挚友其中一人，周焕的家传腰牌！周焕擅使剑，这断剑……莫非是他的佩剑？染血……是什么意思？

任惜送来此物，意在何为？是告诉他周焕已死？还是警告他，她知晓他的一切，包括他那些“好友”的下落？抑或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引诱他上钩的饵？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滚，杨玉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握着那冰冷的断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旧日被背叛的痛楚，与眼前新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将断剑丢回盒中，盖上盖子，胸口剧烈起伏。

任惜这是在提醒他，无论他爬到什么位置，她都有办法拿捏他，折磨他。她在他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瞬间，又将他拖回了那充满背叛与血腥的过去。

不能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这盒子交给林茹霜？无异于承认自己与过去仍有牵扯，可能引来更大的猜忌。

自己暗中调查？他如今势单力薄，如何能查到任惜刻意掩盖的消息？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最终，他将木盒藏在了床铺之下最隐秘的角落。

他需要时间，需要力量。在拥有足够的资本之前，他必须隐忍，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他知道，从收到这份“礼”开始，他与任惜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而这场暗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走到窗边，望向听竹苑主屋的方向。林茹霜的身影在窗后隐约可见。

或许，能对付任惜的，只有这位更深不可测的大当家。但如何借力，而不被当作弃子，将是他接下来必须面对的难题。

夜色渐深，杨玉明屋内的灯，亮了很久。

而锦瑟苑中，任惜对镜梳妆，听着心腹回报杨玉明收下木盒后并无异常举动，只是默默回了房间。

她娇媚一笑，指尖划过胭脂盒。

“看来，咱们这位世子爷，比想象中更能忍呢。也好，游戏……慢慢玩才有趣。”

在顾妙青手下做事的日子，枯燥、严谨，却也让杨玉明获益匪浅。他像一块被投入急流的顽石，被迫快速地磨去棱角，适应着水流的方向与力量。

顾妙青交给他的事务逐渐增多，从最初的整理文书，到后来协助核对各地暗探传回的信息，偶尔甚至让他试着起草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回函。她像个最严苛的先生，对杨玉明经手的每一份文书、标注的每一个符号都审查得一丝不苟，错误会得到最直接的指正，但做得好，也从未有过半句赞许。

杨玉明并不在意。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山寨运作、周边局势、乃至两国朝堂动向的一切信息。他发现自己过往在侯府耳濡目染的那些关于权谋、派系、人心的认知，与顾妙青侧重于军事、地理、经济的谋划方式形成了奇妙的互补。

一次，顾妙青正在拟定应对天朔国边境增兵的几条策略，其中一条涉及利用青岚国内主战派与主和派的矛盾进行牵制。杨玉明在为她誊抄草案时，犹豫片刻，还是低声补充了一句：“二当家，青岚国百里丞相虽主和，但其门生多在吏部，掌握官员考绩。若想推动此事，或可从其门生中一位姓王、性好古玩的主事入手，投其所好，或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