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桃山了

杨戬是被海浪声和身上的暖意烘醒的。

眼皮掀开时，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眯了眯眼，鼻尖萦绕着咸湿的海风。他正在一个温暖的、充满仙力的怀抱中。

他半个身子都在灵昭腿上，她整往他头部输送仙力。

当视线聚焦在灵昭近在咫尺的脸庞上，感受着拥抱住自己的手臂。

“醒了？”灵昭见他睁眼，眼底立刻亮了，“感觉怎么样？”

杨戬喉间干涩，哑着嗓子应了声：“好多了。” 他偏过头，看见不远处粉衣女子正坐在礁石上晃着脚，手里抛着个贝壳，见他醒了，笑着挥了挥手：“你醒啦？你师妹要急死了。”

灵昭闻言，下意识点头。

她垂眸看着杨戬，指尖还停在他额间，全然没察觉自己半抱着人、对方还枕在她腿上的姿态有多亲近——她本就不懂旁人的师兄妹该如何相处，更不懂从前杨婵提过的“男女之别”，只觉得这样护着他，才安心。

杨戬坐起身，望着她坦荡的眼神，喉结动了动，没说话，这样的亲近，他竟不想推开。

两人站起身，灵昭拉着杨戬走到礁石旁，语气诚恳：“若不是这位姑娘，我恐怕还在海里乱找。”

杨戬拱手行了一礼，声音虽哑却端正：“多谢姑娘搭救，在下杨戬，身旁是我师妹灵昭，还未请教恩公姓名？”

粉衣女子从礁石上跳下来，拍了拍衣摆，话到嘴边顿了顿：“我乃西海龙宫三……额，叫我寸心就行。”

“敢问寸心姑娘，此处是何地？”

“西海海岸。”寸心面向西海，满脸骄傲。

“姑娘，我二人还有事，先行一步。”杨戬拱手作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灵昭也跟着点头，正要随杨戬转身，却被寸心快步拦住：“哎，走这么快？你们还没报恩呢！”

杨戬脚步一顿，回过身时神色已平和了些：“姑娘想要何种报答？” 他知晓救命之恩当重报，此刻虽心绪沉重，却也不愿失了礼数。

灵昭也连忙附和：“是啊寸心姑娘，你想要什么？我们一定帮你。”

“我…还没想好。”

她本是随口留人的说辞，真被问起要什么报答，倒一时语塞，总不能说“就想跟着你们”。

杨戬闻言，松了口气，又拱手道：“既如此，姑娘可先记着。他日杨戬若能脱困，必当百倍相报。” 说罢，拉着灵昭快步离去。

灵昭这时才想起追问，语气带了点嗔怪：“你明明说过要等我，为什么不等？”

“怕你担心。” 杨戬声音轻了些，“桃山凶险，天庭又派了人守着，你法力还没恢复，我不想你……”

“可我更怕你出事。” 灵昭打断他，指尖轻轻蹭过他苍白的脸颊，“二郎，我们是一起的，要去也该一起去。下次再独自冒险，我……”

杨戬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眼泪簌簌流了下来。避开了灵昭的目光，望向远处翻涌的海浪，他声音轻得像要被吹散，却字字砸在灵昭心上：“灵昭，不用去桃山了。”

灵昭不解：“为什么？”

“那天我劈开山……”杨戬喉间发紧，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玻璃碴，“母亲她……已经被十大金乌晒得仙元尽散，连魂魄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