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 锦绣 圣京城 振南王府 夜 内
人物:夏静石、萧未然
振南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夏静石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微锁。白日镜房中与凤戏阳那短暂的、充满张力的会面,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
萧未然站在他身后,低声道:“王爷,凤砂公主今日所言,虽不乏激将之意,但……也不无道理。凤随歌掌控凤砂,此人杀伐决断,若知其妹在锦绣受辱,边境恐生变故。如今陛下(夏静炎)心思难测,我们处境微妙,或许……与凤砂保持一条潜在的沟通渠道,并非坏事。”
夏静石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凤戏阳……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也更有韧性。”他顿了顿,“她是在赌,赌我不想看到凤砂大乱,赌我或许还用得着凤砂。”
“那王爷的意思是……”
夏静石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静观其变。夏静炎盯得紧,我们不宜妄动。但……可以让她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看看她的反应,也看看……凤随歌那边,是否会有什么动静。”
他是在将计就计。凤戏阳想利用他,他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凤戏阳来试探凤随歌的态度和底线?在这复杂的棋局中,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棋子。
“属下明白。”萧未然点头,“只是要小心,莫要被陛下察觉。”
夏静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喜欢看戏,那便让他看。只是这戏的结局,未必会如他所愿。”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却久久未曾落下。凤戏阳那含泪又倔强的脸庞,以及她那句“助我,亦是助你自己”,莫名地在他心底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个他从未放在心上的“妻子”,似乎正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进入他的视野,也搅动着凤砂与锦绣之间微妙的平衡。
场景: 玉京城 皇宫 庄后寝宫 夜 内
人物:庄后、奉余、两名女官
庄后的寝宫灯火通明,却死寂得可怕。往日里伺候的宫人早已被清走,只剩下两名面无表情、眼神锐利的女官,显然是凤随歌安排的人。
庄后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披散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的女人,面容依旧美丽,却失去了所有光彩,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她知道,自己的结局到了。从父亲庄慎伏诛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而且,是以这种“体面”的方式。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奉余走了进来,他手中端着一个乌木托盘,上面覆盖着一块明黄色的绸缎。绸缎之下,物品的轮廓清晰可见——是一卷白绫。
庄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她没有回头,只是透过镜子,看着奉余一步步走近。
“皇后娘娘。”奉余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军人特有的冷硬,“奉殿下之命,送您上路。”
庄后缓缓转过头,看着托盘上的白绫,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似哭似笑的弧度:“是他……还是陛下的意思?”
奉余没有回答,只是将托盘放在她面前的梳妆台上,掀开了明黄色的绸缎。那卷洁白无瑕的白绫,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陛下口谕,赐娘娘……体面。”奉余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体面……”庄后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终于涌出泪水,却不是悲伤,而是无尽的嘲讽和绝望,“好一个体面……哈哈哈哈……”她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显得格外瘆人,“我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到头来,连死……都要讲究个体面……”
她猛地止住笑,死死盯着奉余:“承阳呢?我的承阳……他知道吗?”
奉余垂下眼帘:“二皇子殿下……不会知道详情。陛下有旨,娘娘是因病薨逝。”
“因病薨逝……好……好啊……”庄后泪流满面,却又像是在笑,“至少……至少保全了我的承阳……”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那冰凉的白绫,仿佛在抚摸自己即将终结的生命。
“娘娘,请吧。”奉余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那两名女官上前一步,无声地立在庄后两侧,既是协助,也是监视。
庄后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狼狈的自己,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不甘、悔恨、对权力的迷恋、对儿子的不舍……最终,都化为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她缓缓站起身,走向殿中早已准备好的梁柱。其中一名女官沉默地将白绫抛过横梁,打好了结。
庄后站在凳子上,将脖颈套入那冰冷的绳圈之中。她最后望了一眼寝宫门外无边的夜色,那里,曾是她无限风光和野心的起点。
“父亲……女儿……来陪你了……”她闭上眼,脚下用力,踢开了凳子。
场景: 玉京城 皇宫 凤承阳寝殿 夜 内
人物:凤承阳、小太监
凤承阳正在灯下临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平复连日来的不安和焦虑。父皇重伤,母后被变相软禁,外祖伏诛,皇兄掌控一切……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迷茫。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殿下!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娘娘她……薨了!”
凤承阳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宣纸上,晕开一大团墨迹。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母后……她……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太监伏在地上,泣不成声:“说是……说是旧疾突发,太医抢救不及……就……就……”
凤承阳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旧疾突发?母后身体一向康健,何来致命的旧疾?他不敢相信!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外冲,要去母后寝宫看个究竟。
“殿下!殿下不可啊!”小太监连忙抱住他的腿,“现在那边……那边都是大皇子殿下的人,说是……说是怕冲撞了殿下,不让任何人靠近……”
凤承阳的脚步僵在原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皇兄的人……不让靠近……旧疾突发……
一个可怕的、他不敢深想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是皇兄?还是……父皇?
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失去了外祖,如今又失去了母亲!而凶手,很可能就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压抑的、绝望的哭声从指缝中漏出,在寂静的殿宇中显得格外凄凉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