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恨,是执念的衍生物。
放弃,要退化指甲,蜷缩四肢。拾起,则得对着镜,见自己的面目全非】
故事的开头,是曾经,是幸福的家。
直到那年寒冬,刺骨冷冽的风,与一场看似极为清晰的谋杀案一同敲响何家的门。
父亲的脊背在罪名下轰然倒塌。
而在所谓正义的审判来临之前,便与母亲一同服毒在家中。再无对症。
留下了一片永不褪色的黑。
“畏罪自杀”。
四个字。这是官方的结论。堵住了所有的质疑。
留下的,是年少的哥哥何止,与更年幼的妹妹何与。
他们是唯一的亲人。
哥哥将所有的压力隔绝在外,用不像他那个年龄的成熟,背负起两个人的重量。他绝不相信父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为了父母,也为了还需要金钱支撑的妹妹,他将自己逼成了一名洞察幽微的犯罪心理师。
何与则在何止用“爱”构建的家里,她理解哥哥的不易,心疼哥哥的担当。于是长了个温和,顺从的心性。学习好,性格好。
仿佛从未经历过那场摧毁一切的冬。
一个普通的,寂静的夜晚。
何与看见她如兄如父的哥哥,那双白日执笔,夜晚抚她发顶的手。染上了另一种温度的血色。
她认出了倒在哥哥脚下的人——缠绕在他们梦魇里,与早已结案的父母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名字之一。
没有尖叫,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恐惧。
夜晚,死寂般的了然。
一种血脉相连的冰冷,逐渐漫过心脏。
她走上前,给哥哥递上了一块干净的手帕。
从此,相依为命的兄妹,变质为共犯。
心底那分薄情的正义,于法理之外,一个,一个,接一个,将记忆里,与哥哥名单上的名字,在无数个夜晚将其拖入黑暗。
这一系列的行动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其中,尤其是年轻的刑警安特。
他的父亲是当年负责那起“自杀”案,却始终心存疑虑的老警察。直至退休也无法放下,父亲的遗憾,成了儿子心头不灭的念想。
执着驱使他执着地追逐凶手,试图揭开横亘在两代人之间的迷雾。
命运陡然偏转。何止在一个大雨滂沱的街道里遇到了浑身是血,晕倒在巷子里的林木目。
男孩在一个疯子冲上街头的无差别攻击中受伤,脑部收到撞击,短暂的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何止看到了可利用的价值。
一个脆弱的,苍白的,可以扰乱警方视线的伤员。
于是,林木目,被何止“捡”回了家。
出于对哥哥意图的配合,何与对林木目展露出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哥哥不在家的时间长,何与和林木目便长时间独处一室。林木目总是不好意思的拒绝何与的喂饭行为。
何与不理解,或者说,她理解不了眼前人对照料的抵抗。
她和哥哥从来都这样。
但她尊重。
日复一日。在警方(尤其安特)的压力下,何与成为了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
木目偶尔的梦呓,谈话间尚未忘记的从前,还有身上携带的、看似无关紧要的旧物…
一切都隐隐指向他与那段过往,绝对存在着致命的关联。
何与独自一人,开始背着世界在寂静的深夜拼凑。
安特与何止在同一时刻,展开了猫鼠游戏。总是差一步的追逐,无法预判的行踪。
安特顶着上头对他的警告,最终递上辞呈。独自踏上一条也许一辈子也无法破解的道路。
两条平行线交汇恒错。
经过一件事情,事实浮出水面。
林木目。
当年主导嫁祸、双手沾满父母鲜血的直接凶手的——那对夫妇的遗孤。
朝夕相对的温暖,与罪孽,在她心中天人交战。
这么些日子里,不可否认,面对这样一个男孩,何与有了极其细微,也复杂难言的私心。
而更重要的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真相。
仇恨,早已将受害者折磨成了新的施害者。
她决定放他走。
决定亲手斩断这无尽循环的锁链时。
最熟悉妹妹的哥哥发现了。
“我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哥,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们呢?我们知道的,就是全部吗?”
骨肉对峙的尽头,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如同过往无数次那样,哥哥选择了妥协。
只是这一次,他走向的是闪烁着红蓝光的警车。
何止终于被安特亲手押上警车。
隔着冰冷的人群与无法逾越的距离,他与何止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警笛长鸣,哥哥驶向审判。
何与独自站在嘈杂的人群之中。
身影单薄,目光异常清明。
